第 22 章
闺房内，李语柔把孟回舟选的书视若珍宝，品读了数遍。每次翻看时，都会想起二人见面时的画面，她的嘴角自己就扬起月牙状的弧度。
丫鬟们见自家的小姐跟入了魔似的，时时刻刻捧着那本书看，有时也不翻页，对着那本书痴痴地笑。
“小姐，这本书买回来五天，您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还没看够啊”
李语柔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娇嗔道，“你说什么呢？”
“您要是对那个孟公子有意，何不让跟老爷说呢？”
谈及李父，李语柔就像被烈日晒毒了的娇花，笔直的背弯了下来，“孟公子连个功名也没有，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老爷这么疼小姐，不忍心您跟着孟公子吃苦”
“我明白父亲的苦心，可是我对孟公子的心意······”李语柔咬唇，心里犹如一团乱麻，扯不断理还乱。
“小姐”，绿衣丫鬟观察她的脸色，小心地开口，“既然您这么喜欢孟公子，不如您直接跟孟公子表明心意，不然孟公子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那日我们跟着您在书铺时，您认识那位小姐看着对孟公子也有意”，粉衣丫鬟补充道。
“胡说什么呢，越说越不像话，不许再说了”，李语柔生气地斥责她们。
丫鬟们见她板起脸来，知道她是真的发怒了，不敢再说什么。
等李语柔再次拿起书时，熟悉的文字像天书一样，她一个也看不进去。
方清然也是一样的心绪不宁。
房内只有方清然和小渔两个人，丫鬟们都被打发到了外面。
拇指一半大的圆形点心飞到了半空中，又落下来，掉进了一张张开的嘴唇里，那张嘴唇咀嚼了两下后，将点心咽进了喉咙里。
吃掉一个点心后，小渔又往上扔了一块，再次用嘴接住后，又咽了下去。“清然姐姐，这本书你已经看了好几天了，还没看够”。
方清然不自然地抿抿嘴，找了一个借口，“这本书比我想的还要有趣，我多看几遍也是正常的”
“那你对着它笑是为什么，是因为这本书，还是因为你的孟公子？”小渔的头挤进方清然和书的缝隙里，看了一眼书后，盯着她的眼睛问。
“小渔，你别乱说”，方清然将书放在矮几上，羞涩地扭过身。
“我没乱说，你要这么喜欢那个孟公子，我帮你啊”，小渔跑到榻的另一边，对着她挤眉弄眼。
方清然忙砍断她的任何想法，“小渔，你可别乱来，孟公子只是一个凡人
“小姐”，丫鬟的声音从外面穿进来。
等小渔变成玉佩后，方清然大声说，“进来”
进来后，丫鬟低眉走进来，将一个青色的纸递给了方清然。
方清然接过打开，将内容看了一遍，“明家下人送请帖时是怎么说的？”
“下人说，明家小姐请了府城内不少的贵人，像是李家的小姐，张家的小姐······”
合上请帖，方清然对丫鬟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走后，小渔立马变了回来，“清然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拜帖，明家小姐邀请我明日去她家”，方清然随手把请帖放在桌子上。
小渔顺手拿过来翻看，里面的字她都不认识，拿倒了自己也不知道，“能出玩不好吗？”
方清然心烦，皱眉道，“你不知道。在府城内，那些官宦小姐从来不和我们这些商贾人家的女儿玩，都是各玩各的。明家有一位姑姑前些年嫁给了知府做续弦，又生了儿子，这位明家大小姐估摸着见识了不少事物，便自诩是我们的领头羊，时不时就要下个请帖，请我们过去”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去了呗”
“不去也不行。不去就是不给明家小姐面子，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在官大人那里又没有什么关系，明家小姐一句话可能就毁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这么过分”，小渔把请帖往矮几上一摔，“我帮你教训这个坏蛋”
“算了，我也习惯了。反正去了，无非就是符合她，吹捧她”
第二日，方清然的着装简单丶朴素，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就是身上挂的一块白色的玉佩，为了不抢风头，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红色。
根据请帖上的时间，方清然准时来到了明家。
刚刚走下马车，她就遇到了李语柔，“语柔姐姐”
“清然妹妹”，李语柔的装扮也清淡。
二人一同进去，入眼便是一片素淡，看来大家都知道明家大小姐的性格，全都心照不宣的穿了日常最素的衣裳。
明家大小姐如众星捧月般被所有人围在中间，身上的正红锦缎流光溢彩，发上的花丝镶嵌发簪熠熠生辉。一个发簪，一个步摇都是有来历的，她趾高气昂地介绍身上的穿着，“我身上的缎子可是贡品，宫里的娘娘们才能穿的上的”
“这簪子是翡玉轩的，你们知道翡玉轩吗，那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首饰店，听说伺候的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明家大小姐炫耀自己的穿戴来历不凡。
方清然和李语柔躲在众人的身后，两人私下里说些小话。
“你们”明家大小姐发现了两个人躲在最后面窃窃私语，不满地说道，“对，就是你们”
众人随着大小姐的话转身，视线聚集在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明家大小姐将所有人邀请过来，就是来炫耀的。
其他人同情地看着她们，被明家大小姐抓到把柄，以后怕是要倒霉了。
被当众责问，方清然和李语柔没有一丝慌乱。
“我对语柔姐姐说，您身上的锦缎覆杂精致，我家布庄所有的布加起来都不过。您也知道我家是卖布，我却从未见过这么精美的锦缎”
“您也知道我家做首饰的，您头上发簪的款式和工艺我还是第一次见”
二人一唱一和，将原本生气的明家大小姐哄的心情也变好了。
明家大小姐昂头，自得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本小姐，你们这辈子都见不上这么珍贵的东西”
见她露出笑容，这些女孩们又继续围着她恭维。
方清然和李语柔齐齐松了一口气，因着共同经历了一次“劫”，二人的关系也慢慢熟络了很多。
几天后，二人约了一起去城外的庆云观烧香。
这次出门，方清然穿的正常，不像上次似乎家里有白事的风格。趁着天气好，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了。
小渔在水里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泡泡，等见不到方清然的身影后，才消失在鱼塘里。
到了庆云观，二人亲热地并排走在前面，丫鬟们拿着装卸香烛的竹篮走在后面。
“据说庆云观求姻缘丶求功名可准了，这次来，我们可得好好拜拜”
“谢谢妹妹约我出来散心，不然我也是闷在家里”
“姐姐先别着急谢我，倘若回去后，姐姐能觅得一如意郎君，那时再来谢过妹妹也不迟。”方清然用手帕捂着笑弯了的嘴角。
“你这促狭鬼”，李语柔被她笑得脸通红，“再这样你就一个人进去吧”
方清然收敛了笑容，“姐姐别生气，妹妹错了”
两人玩闹了一场才进去。
庆云观很大，殿宇有好几座，三清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
跪在三清像前，方清然虔诚的许愿，“保佑信女心想事成，嫁给心爱之人
”，然后又加上一句，“保佑孟公子功成名就”
许好愿后，方清然起身将檀香插在香烛前，和李语柔退出了三清殿。
出来一趟只过半日，两人还想在庆云观多逗留一会，便随意地逛了一会儿，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了孟回舟，她二人都很惊喜。
“孟公子，你怎么在这？”李语柔率先开口，惊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孟回舟将手里的竹篮放在眼前，“我母亲生病，前几日刚好。想来还愿，但保和堂的大夫说她不易劳累，我便替母亲来了”
“孟公子真是孝顺”，方清然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孟公子不仅心善，还如此孝顺。
“两位小姐也是来请经文的吗？”
见两人面露疑惑，孟回舟解释，“这里的经文很有名，不少的信众都会来请几部经文回家”
李语柔的母亲正好是一位道家的信众，听了此话，她也想请上几部经文回家侍奉，“清然妹妹，孟公子。我······”，她说不出这么无礼的请求。
方清然看出来她的想法，也听过李母的事情，“我记得李伯母信奉三清老爷，姐姐何不趁此机会请些经文，我想李伯母定会开心的”
这番话算是解了方语柔的窘境，她感激道，“多谢妹妹提醒”。而后转身对孟回舟说，“还望孟公子为我指路”
孟回舟大方笑着说，“正好我顺路，我们一起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方清然有些失落，於是一个人逛了起来，走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后院。
“方小姐”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方清然，她惊喜的回头，果然见到了孟回舟，他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方清然手里的帕子攥皱了。
心脏扑通跳个不停，方清然故作镇定道，“孟公子，好巧啊”
孟回舟灿然笑道，“刚才我还觉得背影像方小姐，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在关注我，方清然飘飘乎，三请老爷，信女许的愿这么快就实现了吗！
“清然姐姐不带我出来，原来是见孟公子啊”，小渔趴在墙头观察院子里的二人。
方清然出来后，她一路跟随到庆云观，正门她进不了，转身找了个围墙，顺着围墙找到了方清然。
“嘿嘿嘿，清然姐姐，我帮你一把”，小渔坏笑，手指在空中轻点一下。
方清然感觉到双腿一软，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吓的脸色发白。
原本好好站着的人突然坐在地上，孟回舟也吓得不轻，“方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方清然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麻烦孟公子扶我一把，我有些站不起来了”
孟回舟意识到事情得严重性，顾不上男女大防，将方清然搀扶到旁边的石凳上。
“别怕，没事的，先歇会。过会再试试，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你可能是太累了。”孟回舟安慰道，可是这话他自己也不信。
方清然抓紧孟回舟得手臂，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一个闺阁女儿会累着自己吗，“可能是今天走路太多了，我歇会”
“我已经替母亲还完愿了，左右也没事，我也歇会”
小渔眼里二人有说有聊，她嘿嘿一笑，为自己得聪明才智得意，“这就聊上了，那再来一次清然姐姐还不得谢谢我”
“谢你什么？”突然一个声音问道。
“谢我帮她制造机会啊”
不对，哪来得声音。小渔扭头，一个道士对她微笑，她警惕得问，“你是谁？”
“看我身上的衣着，不难看出来吧。”灵均探头往地下看了一眼，“那个姑娘快要被你吓哭了”
小渔凶巴巴地回道
，“要你管”
“管你就是你”
灵均一个飞踢朝小渔，小渔被突然其来得攻击吓到了，飞快地往旁边的瓦片上滚了几圈，躲掉了这次地攻击。
“小兔崽子，敢欺负到姑奶□□上，有本事我们下去打一场。”小渔起身，恼怒地指着灵均。
“就怕你不敢”，灵均继续激怒她
“有何不敢”。
小渔一个伶俐地翻身就跳了下去，灵均也跟了上去。
院子里的二人毫不知情房顶上的动静。
孟回舟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上次的游记方小姐还喜欢吗？”
“多谢孟公子，那本游记甚是有趣，我看了好几遍”
“方小姐喜欢就好，像这类游记还有很多种。”孟回舟又说了几本书名，“除了游记，方小姐还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平日里我读的最多的就是《女戒》了”，方清然第一次感觉自卑，“无意间在我哥哥那读过一本游记，自此我就喜欢上了，别的书我也没读过”
孟回舟一怔，又笑着说，“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不过方小姐要是喜欢游记这样有趣的书，我也能推荐几本。”
方清然再次为孟回舟的善解人意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