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幽暗潮湿的隧洞中，姜宇面色凝重地向深处大步走着，布满金色花纹的双眸不住地打量四周。
这地下隧洞位于学校的正下方，与普通的隧洞相差无几。
姜宇在高中待了也有半年多了，之前却一直未曾察觉到这隧洞。他之前还奇怪制度压制那么狠的学校为什么一点怨气都察觉不到，现在想来竟是全被这隧洞吸收了。
“大……大哥！”
姜宇的衣兜中，毛笔颤颤巍巍地探出一点点笔杆当做眼睛，依靠着姜宇法则散发的微光窥探隧洞。
它是姜宇在游逛教室调查学生状态起因时意外发现的。当时的它正被一股极重的怨气压制，直到姜宇到来才得以脱困。
依照毛笔所言，现在所异常都与那位名叫周晓晓的女生有关。她受这古怪隧洞溢出的怨气影响，实力骤然攀升，堪比诸侯，几乎在一瞬间便索去了整个学校师生的七魄，遁入了这隧洞，才导致了所有人变成了活死人模样。
照它的说法，周晓晓那是因为他与叶汐一同请假，认为自己没机会了而对姜宇产生恨意才被怨气控制的。
虽然姜宇并不相信它的鬼话并且给了它一个大比兜，但是周晓晓不见了却是真的。为了救出周晓晓并顺手端掉这鬼地方，姜宇才决定亲自下来一趟。能将周晓晓短时间内实力提升到诸侯，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王。
不过嘛……天生王者自古以来便是为斩诸王而生，姬羽墨那种姬家嫡系遇上他都得掂量掂量。
其他的王，估计也就那样。
“要不……要不您老先把小的送回去？”毛笔一边试图乞求，一边又往衣兜里缩了缩。
听到这话，姜宇揶揄地瞥了它一眼，坏笑道：“想回去？”
“嗯嗯！”毛笔一看姜宇终于理会它了，赶紧点头似的弯了弯笔杆。
“呵。”
见状，姜宇也不留它，掏出毛笔往身后随手一扔，继续踩着水渍向前大步走去。
“我靠！”
半空中的毛笔灵识大惊，急忙调转笔身控制自己落在空地上。
“哥！不要丢下我啊，哥！”毛笔心急火燎地用分成两簇的笔尖当做腿来用，绕过水渍赶上了姜宇，又跳进了衣兜里。
开什么玩笑！这里的水渍可都是由怨气凝聚成的实体，它但凡沾染上一点点非死即伤。
“不跑了？”姜宇一边笑着调侃，一边化解掉毛笔沾惹的危害不是很大的怨气。
这鬼地方乃是滋养阴气的绝佳之地，理论上妖邪不会少。但是古怪就古怪在阴气如此之重，他进来至今却未感知到一只邪祟。
就算是天生王者在此也不可能一只都遇不到，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绝对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他们已经在这隧洞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了。若不是怨气愈来愈浓郁，姜宇还以为是自己在兜圈子。
“大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约莫又走了半刻钟，毛笔蓦地惊恐地探出头来四下问道。
闻言，姜宇挑了挑眉，本覆盖数千米的神识急速收回，更为仔细地捕捉前后四五百米内每一丝细微的声音。
“你听到什么了？”多次探查无果，姜宇不禁皱眉问道。
他即便是全力运行法则去聆听捕捉，却如先前一般除了一丝风声什么也没听到。而这一丝风声在刚进入隧洞的时候早就惊疑过，毛笔绝不会因此发问。
“我靠！”毛笔惊恐地缩进衣兜里，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老听不见？”
“听不见。”
“啊这……要不您老连接上我的灵识听听？”毛笔颤颤开口道。它现在是“笔”骨悚然，姜宇堂堂一代天生王者居然听不见它能听见的声音！
姜宇紧蹙眉头连接了毛笔的灵识，顺手加强了它的灵识敏感度，以便一人一笔更为细致地听清那道声音。
他倒是不担心毛笔会骗他，毛笔是天生生灵，初生阶段根本不敢犯“欺骗”这一忌讳。
“呜~哇~呜呜~”
“这……是啥？”听着听着，毛笔不禁惶恐不安地问道。
听清了莫名的声音后，姜宇面色也愈来愈难看。
这声音即像是女人的呜咽，如泣如诉，又像婴儿啼哭，刺人耳膜，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在他的认识中从未有过能发出如此怪声的生物或现象存在。
“嘶——有点像九婴那东西，却又好像不是。”姜宇捏着下巴，全神贯注地去追踪声音的源头。
叫声像婴儿的生物不在少数，可夹杂着类似女人哭声的他从未听说过。白泽在他进入隧洞之前被姬家征用了，姜宇暂时调用不了它的大数据库，不然倒是可以省点事。
顷刻，姜宇在多次探查无果后打算再次深入。然而刚欲抬脚，毛笔却又突然探出头来，满是不确定道：“哥，它好像在你右边石壁里！”
墙里？姜宇讶异地挑了挑眉，将注意力转向了石壁。神识如洪水倾泻，疯狂地向
墙内深入，本仅能探查到的数十米范围眨眼间拓展到上千米。但仍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就在姜宇刚刚打算放弃时，他的神识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忽然停滞不前，任他再怎么加大神识倾泻量也再难以深入半分。
找到了！
姜宇心中一喜，急忙向洞内深入，两三步间跨过几十千米，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才找到了距离那层障碍最近的石壁。
随后他退后几步，双目灿金色花纹不断闪烁，一边双手掐起翻天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下一瞬间，未知的经文声自冥冥中响起。姜宇身后忽然浮现一道模糊的虚影，那身周萦绕着仙云的虚影似乎自世外而来。随着姜宇的双手缓缓推出，那道虚影也探出一只大手向前推去。
只听闻“轰隆”声不绝于耳，那石壁以姜宇为中心开始向两边裂开，拓出一道宽数十米的隧洞后才停下。姜宇收起手印，身后的模糊虚影也消失不见。
早就跑的远远的毛笔见姜宇收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跳进了姜宇的口袋中，探出头问道：“行了？”
姜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左手掐起丁甲印，缓步前行。这道刚刚开辟出的通道虽然并未被怨气污染，但是他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居然能让我感到不安？姜宇有些犹豫。
他曾听白泽说，凡是能让天生王者感受到威胁的，无一不是大恐怖级的存在。因为天生王者的因果连接着那位未知存在的因果，所以只有能威胁到那位的大恐怖才会使天生王者不安。
沿着通道走了十几米，姜宇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太暗了！他难以看清身周十米外的景象。哪怕是在怨气横生的隧洞内，这都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要不……咱撤吧？”见姜宇慢慢地停下脚步，毛笔惴惴不安道。
“撤？”姜宇瞥了毛笔一眼，诡异一笑。他右手轻轻一抖，一把暗银色小刀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他身前。
随后姜宇舒展了下筋骨，下一瞬，那道乳白的庞大身影再次于他身后出现，澎湃汹涌的王者威势爆发而出，如惊涛骇浪冲击着这狭小的空间。
尘土不断抖落，在姜宇的威势之下，这石壁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一人一笔压扁。
可姜宇哪里去管这些？
血红的花纹自他双眸中绽放，而后顷刻间爬满了他的全身。花纹映出的血光闪耀，碾压黑暗，转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世界上还没有谁能跟天生王者的因果相抗衡。这因果带来的力量虽然有限，但是作用首屈一指。这种情况下姜宇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手段尽出。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在作祟。
血光照亮了通道后，姜宇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没多久便到了一扇嵌在岩壁中的石门前，石门后连接着一片诡异的空间。
奇怪的是，这扇石门仅有一半，另一半不知去了哪，从断痕来看像是被人一刀劈开的。
石门内部能被照亮的空间极为有限，刚刚渗入不到两三米便已被黑暗吞噬。
而姜宇能看到的只有……一只手？
那半隐在黑暗中的手腕上还带着一条青雀手链。
他挑了挑眉，一眼认出了那手臂的主人——周晓晓。
那手链是他送周晓晓的生日礼物，虽然是个廉价产品，但周晓晓却戴了好久。
姜宇皱了皱眉，觉得还是先把周晓晓弄出来为妙。
但是当他一只脚刚刚踏入石门时，他突然感到一股伟力袭来，令他动弹不得。
姜宇怛然失色，身前的暗银色小刀居然急促地闪烁着强烈的白光。
这可是姬家至宝！它在害怕？
“别过来……”
忽然，一道柔和的女声幽幽响起，不断回荡在姜宇耳畔，警告着他。
“翁——”
“靠！”
刚打算想办法撤退的姜宇耳边蓦地炸响一道巨钟轰鸣声，它好似荡漾于往古来今，来源于无上之道，震得姜宇不断咳血。
“他会生气！”
一道清冷地厉喝不知从何响起，姜宇猛地抬头，前方一点凛冽的寒芒乍现。姜宇防不胜防，只得反握小刀横在胸前。
“轰——”
寒芒与小刀交锋的刹那，姜宇只觉身体再也不受控制，身形急速倒飞出诡异的通道，砸进了石壁。隧洞哀鸣，灰尘摇落，险些塌方。
而嵌在石壁内的姜宇也大口吐着鲜血，七窍血流如柱，右小臂已经断裂，胸膛大面积龟裂，折断的数根肋骨之一险些刺入心脏。
“大哥！”毛笔惊呼着爬出口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一击之下将天生王者重创！
“一他么的……”姜宇虽然在咳血，但仍忍不住骂道，“不四索四租候吗！”
忽然意
识到自己发音的姜宇立马闭上了嘴。真他娘的阴啊，那道柔和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乞求，实际上竟然早就悄无声息地重创了他的神魂，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毛笔尴尬地立起身道，“我说至少是诸侯……”
“一！”姜宇瞪大了眼睛，没有残废的左手指着毛笔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自己的发音，他又泄气了。
那两道声音的主人没有追杀出来，想来应该是被限制在了那片空间内。姜宇现在也动弹不了，虽然天生王者与生俱来的保命恢复神通极为逆天，但刚刚那道丝毫不弱于天生王者神通的剑光余威却还在不断地摧残他的伤口，一时半会儿是别想动弹了。
“哥，现在咋整？”毛笔见姜宇火气渐渐消散才敢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姜宇这暴脾气一巴掌拍死他。
饿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垂死的天生王者也有毁掉一方道统的实力，更何况是它？
“曾。”
“曾？”毛笔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哦哦，等！明白了。”
“呜——哇——呜——”
蓦然间，那道挂绳忽然再一次幽幽响起，回荡在隧洞之中。听闻此声，姜宇猛地抬头，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来时的隧道，气氛再次凝固起来。
怪声不是来自那石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