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的怒吼荡漾在天地之间,引得湖水澎湃,掀起数丈高的波涛。叶汐痛苦地抱头跪坐在地,面色狰狞得好似一尊恶神。
“木夕!你还我命来!”
声音愈来愈大,对叶汐的精神冲击也愈加猛烈。她的双耳流出几抹殷红,面色也更加的苍白狰狞。这声音一直在她的极限徘徊,随时能冲溃她神识的最后一道防线,却又戏耍般玩弄她。
“你还记得我吗!木夕!”
骤然间,回荡的魔音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寂静令叶汐一阵不适。短短四五秒后突然不从何处炸响的战鼓声又险些令她的精神防线崩溃。
擂鼓浩浩,引来黑云压境,狂风怒号,湖边柳树被吹得猎猎作响。湖面之上,一道虚无缥缈的淡蓝色鬼魂正艰难“爬”出
待到勉强缓过神来时,她猛地瞪大了双眼。这鬼魂的面貌居然与姜宇一般无二!
鬼魂想要从湖中爬出,一道道锁链却忽然从湖中破水而出束缚他、刺穿他,想要将他拉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漆黑如墨的湖水里。
“你还记得我吗!”
这话既像是在质问,又包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内。
叶汐使劲儿摇了摇头,撑起身来走到湖岸坐下。她倒不是在回答鬼魂的质问,而是被声音震懵了,缓一下神而已。至于为什么来到湖岸,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大脑停止思考了吧,她迷茫地听从了来自内心最深处的那一道道……哀嚎。
唔……头还是疼。叶汐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再次将目光投向湖面上正在挣扎的鬼魂。他虽然在挣扎,但是狰狞的面孔却一直挂着一丝无所谓的苦笑。
他是谁?叶汐柳眉微皱,怎么也没记得自己认识过一个和姜宇很像的人。
“不记得了……”她猛地摇了摇头,但湖中那道鬼魂却笑得越发狰狞。盯着即将陷入癫狂的鬼魂,叶汐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画中一道身影向她伸出手,他的面庞却是模糊的,能看到的仅有那一抹无所谓的戏笑。
我认识他?叶汐迷茫地起身,不知不觉地走向湖中,向着那道鬼魂走去。湖水没过她的脚踝、小腿……直到没过她的玉颈,窒息感忽然扑面而来,她才猛然回神。但为时已晚,鬼魂居然已经在不知何时靠近了她!
鬼魂带着狂笑向叶汐伸出手,似乎要抚摸她的脸颊。但叶汐还没傻,极为明白被他摸这一下不死也得蜕层皮。她想先逃走再说,可这湖水却像是有粘性似的将她死死黏住了,动弹不得。
眼看鬼魂的手就要触碰到她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忽然闪现,二话不说直接将按住鬼魂的脸将他压回了湖中。
湖水重回了天蓝色。若不是水下隐隐可见一道青色身影与什么纠缠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察觉自己能动了,叶汐急忙向后退去,慌忙之中脚下忽然一滑跌进了湖水之中。她想趁机游向岸边,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情急之下,一只大手忽然破水而入,直接将她拽了起来。
手足无措的叶汐定睛一看,那双眸中流转着血红色纹路的男人可不正是姜宇吗?
见到那暴怒到足以杀人的眼神的刹那,叶汐心中坚守了长达不知多久的戒备在一瞬间瓦解。难以忍受的疲惫感如潮水袭来将她吞没,以至于她也不管自己还在水中,就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这不睡还好,一睡直接把姜宇吓了一跳。急忙仔细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出什么问题,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蒸干叶汐被湖水浸透的衣服后,姜宇转瞬间回到岸上,抬手间一张石床自地面而起。他将叶汐轻放在床上,随手提起身旁一座石凳掂量了几下。
“给老子解释解释。”姜宇回首向着几位白发老者冷声道,手中的石凳突然如炮弹砸了出去,“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血红色的气运环绕着盛怒的姜宇,冰冷的双眸中金光乍现。狂风怒号,电闪雷鸣,与那道鬼魂引起的异象如出一辙,若叶汐还醒着估计会大为惊奇。
为首的老者倒还算平静,抬手挡开了石凳,但其他人却不得不调动全力去抵抗天生王者的气运之力。这可是来源于万古之前的未知存在的气运,非大能不可触及,又岂是他们能硬抗的?
“齐王还请息怒。”为首的老者作揖道,“这事我们的确不知情。”
“不知情?”姜宇嗤之以鼻,“你骗鬼呢!这是你们的地盘你们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此言差矣!”为首的老者摇头道,“我等借居泰山不过区区数百年,诸多禁地乃是我等不敢踏入的。尊夫人的情况属实没有出现过。”
“我不管!在你们地盘上出了事,你们得担责任!”双目血红的姜宇低吼着,身上的气势再度攀升了一个层次。在身后的万丈雷霆映衬下,他简直就像是一尊自远古而来的魔神。
其他人不得已后退好几步,这次即便是老者也微微皱眉,只得挥挥手让几人去拿些奇珍异宝了结此事。
正如
他们所言,他们的确不知道叶汐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即便他们在这里居住了五百多年也仅仅是了解这一亩三分地的几根皮毛罢了。传说泰山自创世之初便已存在,距今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时代,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
而姜宇也是知道这些事的。按常理来说责备两句差不多就得了,叶汐莫名其妙触碰了类似上古禁忌的东西谁也没办法。
但是……
姜宇那是正常人吗?那特么是劫匪!是强盗!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普天之下,也就泰山因为气运压制没被他打劫过。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无视四百年前那位王与泰山气运的约定了,他岂有不压榨的道理?
为首的老者也是明白姜宇什么意思的。虽然花钱挡灾这种事极为划算,但那也仅仅是挡了姜宇这一个灾而已,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灾祸没处理呢。
倒不如……
姜宇双手抱臂,就站在那一团血色之中等着刚刚被为首老者遣去的几人回来。眼神中的得意难以掩饰,一众老者看着那叫一个气啊,但他们也没有跟天生王者动手的胆子。
这些人接触过数百年前的那位王,心底里都明白天生王者的恐怖,没必要跟这么一个棘手的存在交恶。
半晌的功夫,刚刚的几人带着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回来了。姜宇一见马车上那摞成小山的被红布盖着的“大宝贝”,弥漫在四周的威压顿时烟消云散。
“就这些东西?”姜宇故作不善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叹息一声道,“也行吧,宇爷我大度,给泰山气运一个面子,这些我先收走了。”
说着,姜宇大手一挥,几辆马车上的货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仅剩下了几块红布。姜宇站在原地想了想,踱步到马车旁,又把红布叠了叠一并收下,顺带着把那几匹看上去不咋地实则真不咋地的马收进了专门装兽宠的袋子里。
做完这些,他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裤兜……准确说是裤兜里的卡片状的空间容器。这是几个月前姜宇跟着第九代行者学炼器的时候突发奇想搞出来的,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单纯觉得好玩。现在突然发现这玩意可有大用处啊!
想一想,等叶汐醒来时他霸道总裁式地将卡递给她,然后冷酷地说:女人,这是安抚金,下次不要这么冒进,一切有我。
再然后他霸道地将羞红脸的叶汐揽进怀里,深情一吻。
啧啧啧,那场面……
嘶……想到这姜宇莫名瘆得慌,后背上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感觉那么中二?姜宇盯着熟睡的叶汐搔了搔头发,她醒来看到这一幕不给自己一拳就算是万幸了。于是乎,某宇越想越尴尬,越想越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一旁的几位老者看着一会儿洋洋得意,一会儿窘迫不已的姜宇,陷入了沉思。
“喂,你们说这小子不会尝到了甜头了吧,下次再来咋整?”一名老者向着身旁的几位同伴传音道。
“不能吧……我听说姜宇打劫有分寸的,咱都给了好处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另一位老者揣测道。
“我觉得悬,鬼知道这娃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在咱泰山破例怎么办?”又是一位老者狐疑。
“嗯,的确,毕竟这小子曾经在咱这吃了不少苦头,我估摸着下次还会来。”最先开口的老者如此猜着,而姜宇早就在石床旁盘膝坐下了。
“那咋整,再来一次不得把咱泰山掀了?”一位未曾开口的老者传音道。
“好办,下次再来再给点好处就行,不怕他不走。”第三位传音的老者胸有成竹道。
“咳!”为首的老者尴尬地干咳一声,加入了聊天群,咬牙切齿道,“你们是当他听不见吗?”
“我听不见啊我听不见,我啥都没听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为首老者话音刚落,一道幽幽的声音又加入了聊天群。
清晨已至,泰山门口,叶汐热情的向身后送别的老者们挥手告别。老者们也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挥舞手中的红布告别,好似在送别自己即将远走的亲孙女。
他们的身后,几辆没有马的马车无声地诉说着老人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