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这个姿势僵了一会儿,周迟视线突然扭向他,“你能回来照顾我,我很感谢你,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听医生的意思,过几天就能出院。”
他说到这,又吞了下喉结,像是难以开口。
“我知道榆京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回去处理,过完这几天,你就回去吧。”
“好。”
周迟没料到他点头这么快,很微妙的一种失落,若有若无地撕扯着他的心,他跟着点头,“别再回来了。”
“好。”
一个字彻底刺痛周迟,他满不在乎地挑眉,开玩笑道:“大运说医药费是你付的。”
“嗯。”
“那就看你的意思。”周迟也不想弄得太难堪,“你要是要我就给你,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其实说之前他就能猜到桓昱的答案,桓昱不会要的,他太了解桓昱了。
“要。”桓昱收回手,站在病床边,语气平淡,“我不会多要你一分钱,但你也别想少我一分钱。”
“......”
估计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迟认栽,几年前说给桓昱的话,现在让人一字不差地说回来。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他当时是吼的,桓昱此刻却是语调平缓。
气氛缓和好一会儿,周迟一副没心没肺的慵懒闲散,半响,他
枕着一条手臂,脸色不太好地打量桓昱一番,“你就穿这个来的?”
“我回去洗了个澡,没拿衣服,就找了件你的衣服换上。”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
周迟蹙眉,沉冷着脸看他身上那件黑色背心,是他的衣服没错,但是柜子里那么多衣服,他偏偏穿这件。
九月的阳城白天热,傍晚后风里捎着微微的凉,无袖的背心是周迟在摊位随便买的,穿了好几年,廉价的布料洗得变薄,松松垮垮。
不过桓昱穿着却正好,原本松垮的衣料紧紧贴着他的胸肌,肩臂后背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周迟都能想象,他这一路走过来,路上会有多少omega红着脸驻足。
净他妈干这种狐狸精干的事情。
周迟冷哼笑了声,眯着眼装作不在意,味同嚼蜡地吃了半个橙子,他大半个月没碰香烟,心里焦躁,这会儿就想找个东西压下去。
桓昱看出他的意图,丢下一句想都别想,转身在沙发坐下。
电脑打开的时候,周迟莫名心虚了两秒,桓昱敏锐地看出他的脸色微变,“你动我电脑了?”
“我吃饱了撑的?”周迟呛他,“没事动你电脑干什么?再说了,你电脑不是有密码吗?”
“你怎么知道我电脑设置了密码?”
“......”
“废话。”周迟底气显弱,”正常人电脑不都有密码?”,他说完换上调侃的语气,“难道你不是正常人?”
桓昱不搭呛,黑白分明的眸子深望他的眼睛,一直到周迟忍不住做反复吞咽的动作。
他喉结上下滚动,连带着下颚和唇,饱满红润,比桓昱十八岁记忆里还要红。
桓昱眸间忽闪,某种情绪稍纵即逝。
桓昱开始工作,十几分钟了还没办法投入,他余光瞥向病床,周迟穿着病号服,靠在床头打游戏,宽大的裤腿随着曲腿的动作上卷,露在视线里的皮肤光滑白皙。
......
病房门倏然关上,周迟不明所以,抬头看人冷着脸出去,怄气怄得莫名其妙。
走廊的窗户开敞,夜风里阵阵青涩的柚子叶香,触及皮肤,不凉不热。
桓昱腺体滚烫,他抬手摸了摸,闭眼,脑海里浮现周迟的脸,是他无数次联想
但一直无法看清的yin luan表情。
游戏打到一半,周迟伸手,从果盘拿了块切好的苹果,他咬着苹果块,两只手快速操作,许是队友技术不行,他深深皱着眉,口水猝不及防地留下。
周迟慌乱抬手擦,透明银丝耷拉在他下巴,他抬眼,眼底茫然无措看向病房玻璃外。
桓昱猛然抽气,腺体翻涌更加刺激的焯烫感,隐忍得隐隐刺痛,那一刻,脑海里难以联想的表情突然有了清晰的画面。
这样的周迟很漂亮,是他没见过的漂亮。
那天晚上,桓昱很晚才进病房,周迟已经睡了,他侧躺在床上,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子,床头半盘没吃完的苹果。
桓昱吃完他剩下的苹果,轻手轻脚去洗簌,出来看见周迟半睁着眼睛,没睡踏实的朦胧。
关于周迟打黑拳的原因,桓昱后来旁敲侧击又问过几次,他总是不耐烦地闭口不谈,无所谓的态度,“无聊。”
“你的生活已经单调到需要签生死状,上擂台不要命了是吗?”
“是。”
“周迟,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周迟横眉,冷淡眼神,“我说了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是要回榆京吗?到底哪天走?”
反正两人一言不合就冷战,谁也不肯低头妥协,你一眼我一语,尖锐语言直戳对方心窝。
严维天来的那天,两个人还不说话,他和周迟也很久没见,能聊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话题。
从病房出来,桓昱等在一旁,视线短暂对视,他跟在人身后,走出住院楼。
“有事要说?”
“嗯。”
桓昱俨然已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他看起来冷静稳重,眉眼深邃,言行举止都透着成熟。
“我想问问他打黑拳的事情。”
“实话实话,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严维天说,“他没有和我提过。”
“是因为小许吗?”桓昱温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