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吔菠萝哒 作品

迷雾-乌维哈希的诞生

迷雾-乌维哈希的诞生

罗塞蒂沈沦於肉身苦痛,溺醉於鲜血淋漓。

理想的幌子下,揭露内在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卑怯丶是狂热。

一切皆会形神俱灭。

这便是祂留给罗塞蒂唯一的馈赠,唯一的礼物,唯一的诅咒。

赐予的脐带之血,共计八位。

然而,只有一人能够受主的恩泽。

即为神的眷宠之人。

然而等待着这位登阶之人的出现,却耗费了上千个秋日的时光丶与罗塞蒂命运束缚的脐带血液几乎全数雕零。

第一脐带之血,艾琳娜,诞下神子而死,成为食粮。

第二脐带之血,耐莉,诞下神子而死,成为食粮。

第三脐带之血,艾尔莎,诞下神子而死,成为食粮。

第四脐带之血,嘉妮斯,诞下神子而死,成为食粮

第五脐带之血,伊芙,诞下神子而死,成为食粮。

第六脐带之血,贞,诞下神子而死,成为食粮。

千年岁月流逝,汲取的血液几近穷竭,有资格成为‘母亲’之脐带已所剩无几。

那一刻已经近在咫尺,紧逼眉心。

啊啊……难道,我们的盲目丶愚昧,罪孽深重到不配拥有一线渺茫的希冀?

不,绝不会……我们不会被主所遗弃。

是祈祷之声缺少了一份虔诚,是忏悔之情也未能深入心底……

一定是如此,我们应当浇灌洒下更殷红的鲜血,足以洗涤罪愆丶足以证明吾等的忠贞。

啊啊……还剩下谁?谁还能登阶呢?

一次又一次的血腥祭宴。

献祭自身的肉与心头之血,恳求宽恕与垂怜。

这怎会疼痛呢?劣性的根源需要泯灭,这是剥离卑劣人皮的蜕变,由外而内,褪去人性,这便是新生的希冀。

只需那隐隐星火——

一遍又一遍,撕裂丶砍断丶剖腹丶刨胸,化作请柬。

还不够,还不够……

只需那一丝火苗——

一寸又一寸,剥皮丶凿腑丶掘肺丶挖心,乞求敕令。

还不够,还是不够……

只需那点点薪火——

一声又一声,哀泣丶嘶诉丶哂笑丶疯癫,娓娓祷告。

啊啊……不够啊丶还是不够啊……

只需一步即可,只需一人平覆青云,只需一人血祭褪去人性,只需一人——登阶,更叠。

再来一遍,再一遍说不定就够了。

皎空孤月下,我们的故乡——已受尽污秽。世界已经糜烂不堪。

历经苦难的血祭仪式,血月终会满盈。

假以时日,真正的神子将摧毁这污浊之世。

用鲜血丶血肉和灵魂,换来登阶的门扉,而她将成为这唯一踏足之人——

一次又一次,剜心割肉的血祭。

这是我们的罪。

亦是主的恩泽。

“盲目皆清除。痴愚皆远离!”

“希望尚存,救赎尚存!”

“大啖食粮之刻已至!”

“成为食粮或是——登阶。”

无数密集的祷词丶有序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扑面而来,震撼耳膜。

淹没了祭坛上浸满鲜血的女孩的啜泣——她将心怀感激地向自己刺下尖刀。

像是普罗米修斯以身饲鹰。

像是被祭祀於主的以撒。

——

夜色已深,浓郁的幽深笼罩着一切。

寝舍里,烛光摇曳不定洒下昏黄光晕,与窗外泛起的月光波纹一同映照着那血色弥漫的人。

你的目光只在那一张满是鲜血的脸上停留,以及那一双空洞的眼眸中逐渐升腾的敌意。

在依稀可见的光的映衬下,本该是铂金般绚烂的长发如今缕缕变成了银白细丝。

丹青色的眸子带着预料外的神色,对这突如其来的来客带着几分戒备。“一个泥巴种,跑来斯莱特林的寝舍?”

“我要你把下午说的话交代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天选’,你所谓的‘唯一’吗?”

愤怒丶困惑丶悲伤堪称无数的情绪交织,眼前鲜血四溅丶血泪斑驳的场景一切……恍若皆是虚妄。

可怖,又让人几欲窒息。

“你他妈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那双丹青色缀画的眼眸只是平淡地凝视着你,你又能窥见的是什么?

是一潭死寂的湖水。

寂静得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寂静得无法看见底。

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想听什么?你又懂什么?一个泥巴种?”厌倦,亦或麻木,她冷笑道,“罗塞蒂千年的期望丶数不清的血腥……无数的重担。”

“那你自己呢!”你质问着,你不愿听那无稽之谈,不愿听她口中的胡言乱语,“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牺牲所有,为什么那个人非得是你呢——”

“为什么啊……因为你所能见到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寂静,更甚的寂静。

寂静得仿佛时间在刹那间凝固。

“你所看到的只是我。但从来都不止我。艾琳娜丶耐莉丶艾尔莎丶嘉妮斯丶伊芙丶贞……我走在由她们铺陈的血路上。”丹青色的眼眸微微闪动,透露着你无法洞悉的执拗,亦或是疯狂。

一句句堪称无畏的话语从溢血的唇齿间一字一句吐出:“如果……我倾困失败。也会有下一人接替。只是三尺薄命罢了,若无法登阶,那我宁愿沦为食粮——在虚无中供下一位蚕食,让我形神俱灭。”

……可笑。

一切简直荒诞至极。

“所以,你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答案是:是的。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罗塞蒂的众人由血洗涤罪,我亦可为之存在。”

声音轻得宛若耳旁呓语。

寂静得,只剩下那低哑而无力的叹息。

金丝雀儿被禁锢於囚笼。

你欲打开牢门,却没想过——或许笼中鸟儿根本不曾渴求过自由,鸟儿甘愿被囚禁。

她是罗塞蒂罪孽的终点,她是笼中之鸟。

如何,才算是最完美的痛苦?

如何,献上最勤恳的血祭?

“我所需的——只是登阶更叠。”

你听得真切,她的声音是如此平缓而坚决。

你亲眼看着她手握锋利尖锐的匕首,狠绝地刺入着胸膛。

鲜红的液体涌出,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平淡而冷静。

那是你无法描绘的感觉。

你只觉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血液会冲上脑海,头痛欲裂,几乎难以站稳。

眼前闪现出无数光影,一幕幕记忆碎片飞驰而来,又瞬间消失。

那些记忆的片段的共通点,全与洛娜·罗塞蒂有关。

从未想过……你们之间似乎曾有如此纠葛。

仿佛捕捉到每一刻共同的经历,虚幻如梦,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徘徊。

你曾在她身旁独自泣哭,仅隔一扇门;

你曾被她冰凉的手握住,试图带来温暖;

你曾在变成她的黑夜里,偷偷吻了她的唇;

你曾在雨夜中失去她,发誓再也不会失去她;

你曾用温柔包裹她,她咬着你的耳垂低语。

你曾亲眼看着她渐行渐远,如残阳落下般消失,试图追赶,欲要挽留。

却也只无济於事,你再无法追及她的背影,再也无法坠进她的心底。

“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爱你,深爱至真。”

低语的最后像是歌谣的唱绝,仍在耳畔响彻。

那是你不该忘记的誓言。

但你还是忘记了……

愤懑与悲痛交织迸裂,一寸寸蔓延至全身,你明明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不该是这样的。

当你终於颤抖着睁开双眼,眼前景象已模糊不清。

黑暗中,你缓缓擡起指尖的魔杖——

“杀了我,或滚。”,“两者——你都能做到。”

“不,stupefy。”红色的光只闪烁一瞬,然而昏倒咒却也足以击倒此刻脆弱不堪的浴血女人。

冷漠与疲倦交织成的绝美面容上,是近乎麻木了的平静,就像一幅画,与你记忆中一致永恒不变,却早已褪去原先的色彩。

只剩苍白与血红交错缠绕,由疯狂与冷漠堆砌点缀的血污画,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这就是你所希冀的吗?将她置於死地吗?

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不断循环,令身心疼痛到痉挛,让纯粹的痛觉如瘾药麻痹自我

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想着,你荒诞的思索着。

理所应当的,得不出任何答案,心口的窒闷亦无法释然。

你一步步走向她,一点点俯下身去,任由发丝沾染上她的血,任凭血与泪混杂浸透衣襟。

你看到了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你看到了她眼睛内的空洞,那是痛苦而悲恸的神采。

那是她伤害自己时,所见不到的神采。

她低声道:“——不要让我恨你。”

在她微颤的睫羽下,指尖触及眉梢眼角处的泛着粉雾的泪痣,随之传递而来的是渗入骨髓的寒凉。

那是她冰凉的泪珠,顺着指腹晕染出斑驳的血花。

指腹拂拭间,一寸一寸地划过,将泪痕抹去,挲摸过她的侧脸,触过鼻翼丶闭合的唇边,最终停驻在脖颈上。

“——不要辜负我,过得开心一点。我不想让我的牺牲毫无价值。”

那是她最后的话语。

你想不明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那些记忆犹如潮水涌上来,一遍遍摧毁你仅存的理智,撕扯着你的神经。

指尖触碰着柔软而纤细的颈项,苍白的肌肤是那么娇嫩,轻轻一折便破。

你甚至可以感受到它下面的血管,它跳动着,在你指端跳跃着。

喉咙干涩,仿佛堵上了什么东西,令你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有紧攥起手掌才能压制住想要吐出的酸胀。

你能够轻易地捏断它。

你的指甲划破皮肤,你会听到它的哀鸣;

你的指尖嵌入她的皮肉,你会看到血肉紧缩;

你的手掌施力,将她脆弱的咽喉扼住。

你俯身紧紧咬住她的耳畔,唇齿深深陷进柔软而细滑的耳廓中。

你的呼吸灼热而急促,喷洒着炙烫的气息,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仿若诅咒。

“你丢不下我的——你赶不走我的——你休想——”

鲜血自唇角溢出,顺着洁白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

没入洁净锁骨,浸湿大片雪白,点点晕染出妖异而艳丽的艳红花瓣又染上了淡淡嫣红,凄厉绽放。

“…是……吗……”

她不愿醒来,也不愿逃避。

她宁愿在这样的梦境中,沈沦。

指尖抚着那一块又一块的疤痕,看见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痕爬满了身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於是,你再一次施力扼紧,直至指尖根根收拢骨节泛白,直至你因此颤抖痉挛:“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你怎么忍心舍弃我?”

“……闭嘴……”

紧抿的殷红薄唇被你狠狠咬烂,你用牙齿啃咬下痕迹,用指尖勾勒出印记,每一寸肌肤,都要粗暴地留下了属於你的印记。

你不要就这么轻易离开。

你要将这张染血的薄纸撕成两半,你要将这金丝雀儿折断翅膀。

“不准逃跑——”你嘶哑的喘息着,指节微微抽搐,血与泪充斥舌齿,将腥甜的味道搅至苦涩。

何必怜惜呢?怜悯这个女人的话,谁又来怜悯你呢。

沿锁骨往下滑落,划过雪白沟壑,细腻腰肢,留下深浅不一的抓痕,还有几道凌乱的牙印。

直至美妙而靡艳的血色晕染开来,一点点用力,几乎要将其拗断,在她身上铺展成一副艳红的刺绣,麻木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些被掩埋在时间中的记忆在血色中翻腾,一页一页浮现。

或许是太过久远,已经模糊了原先的颜色。

然而你仍能清晰的听见。

她听见你说:“…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爱你,深爱至真。”

足以让人窒息的美好

足以让人遗忘的痛苦。

“你不需要我爱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你听见她说。

你吻了她的唇,用力的吻。

将她禁锢,将她抵押。

你不要听她的话,你知道那只是她的谎言——洛娜·罗塞蒂是技艺精湛的骗子。

她对你说谎,她欺骗你。

就如同某位男人对她的形容一般,她是杀不死的九头蛇海德拉丶盘踞阴影的蜘蛛丶等待一击致命的毒蛇。

此刻,你仍不知,她疯狂执迷地追逐着的。

惟有——登阶,更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