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阿良的第一眼温渡大脑内就一个感觉。
嚯，这小孩儿挺倔的，把全身上下都是反骨写脸上了，满脸都是不情愿。
已经洗的发白的外套穿在少年干瘦的躯体上就像是给他套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外壳，鼻子和脸颊上都有擦伤，脖颈上还贴着一个创可贴。
也不知道导演组为什么要找他来拍。
一路上阿良都有意加快脚步干扰拍摄组的拍摄，温渡扛着摄影机跟随在阿良身侧追得满头大汗，因为相机上有麦克风在收音，温渡只能拼命地打手势阿良走慢一些。
可阿良就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加快速度，甚至往前跑了几步。
温渡彻底被甩在后面，好在有其他角度的摄影及时跟上，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
可恶的破小孩儿，这人百分百是故意的！
后来一直跟到阿良家，看到坐在石阶上的老人和那菜地时温渡才反应过来，先前在机场看到的照片就是这里。
“那小孩儿脸上的伤是镇里人打的，他偷东西，镇子里的人教训。”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采访阿良的奶奶，支好机位后有其他人看着，赵戈把温渡叫来一旁：“那天导演问校长，说哪个小孩儿是这个村子里最有故事的。校长把阿良指了出来，说不一定有故事，但足够闹腾，闹腾就有故事。”
温渡看着回了家就和变了个人一般，安静坐在奶奶身侧的少年：“他为什么偷东西？”
赵戈吸了口烟：“穷。他奶奶有眼疾，家里钱全治病了。从村长那得知他爸妈五六年没回来过了，估计也是不想管了。”
“不想管？”
温渡疑惑地抬眼，顺着赵戈的视线一直看至相机镜头对焦的位置，那穿着民族服饰包裹住头，面上布满皱纹的老人身上。
等她死了，就不用再花钱治病了。
返回招待所时天已经全黑了，一路上众人似乎是疲惫，如果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基本没人开口说话。
还没到招待所门前，几人远远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门口，那显然不是本地村民的车。
第94章 惊世骇俗的理由
温渡想起先前在宴会上那个徐什么的说要来，结果今天人影都没见一个，这车里的难道是他？
“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闹钟告了没？”
“嗯，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赵戈抬手拍了怕身侧青年的肩膀，眼底有些欣赏。若是寻常新人来这么一遭肯定是叫苦叫累，这温渡看起来也不壮，一路上这么忙了一转竟是一句累也没吭过。
先不说技术，就光态度上来说就已经远超很多人了。
温渡仅扫了一眼就将视线从那辆越野车上移开，和赵戈以及导演们告别后就先上了楼。
上到一半手机一震，温渡接起，是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对面是洗衣机正在搅动而发出的声音，现在大概是吃过了晚饭，做完家务后得空给他打了电话。
“今天拍摄的怎么样？”自从他的上司更换成谷子戈后他的母亲就被谷子戈的画饼大法唬住，上次不小心偷偷听到谷子戈面不改色的扯谎。
[温渡现在是我们工作室最有天赋的摄影师，上次还和我们去拍了国际巨星，杂志上某某页的就是你儿子作品，阿姨我改天给你寄过去一份。]
[阿姨我们温渡太努力了，成天饭也不吃的在学习，我们工作室的人看着那样子都害怕，您劝劝他工作是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体。]
温渡：“……”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半年，直到现在她的母亲打电话过来也不再是询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而是让他注意身体。
也算是一种改变。
“今天坐了六个小时车刚到这边，我才和剧组的人从外边回来。”
电话对面的温母一看时间：“忙到那么晚？！哎呦，你吃晚饭没？”
没有。
路上吃了制片塞过来的面包，也算是凑合了一顿。
“嗯，吃了。”
“好好好，那你早点休息，你跑去外面没有小祁我不放心，记得每天发消息啊。”
挂断母亲打过来的电话之后直奔浴室，今天累了一天感觉全身都是汗。
招待所内没有小灯，洗完澡后温渡仅能开着唯一的一盏大灯靠在床上刷手机，窗子上隐隐传来有什么东西扑棱的声音，温渡知道那是被光源吸引过来的大蛾子，等明天一早醒来，说不准能见到门口落着几只死去的飞蛾。
山中不比城市，入夜后气温会更低一些，好在招待所准备的被子很厚，裹成蚕宝宝后倒也不会冷。
……只是。
温渡抖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开始进入睡眠。脑子里那个人的身影、声音都像被存档保存了一样挥之不去。
躺了许久也没有睡意，加上肚子饿的太久胃已经有些疼，温渡隐忍失败，穿上外套翻身下床准备出门觅食。
他记得招待所对面有一家小卖铺，说不准可以买到一桶泡面。
下楼时温渡还在大厅内看见了正在商讨拍摄计划的赵戈以及导演，明天就是正式开拍了，现在他们恐怕是在再次确认明天拍摄的内容。
小镇内街道上的路灯昏暗，出门后温渡果然在对街看到了一家便利店。便利店的老板已经将店内的大灯关闭，显然是要关店了。
温渡只好快步往前跑了两步，穿过接到赶在老板将卷帘门拉下之前钻了进去。
“要一杯泡面！”
老板有些诧异地看着敢在关店前到来的青年，绕开刚打扫完还没干的地面：“要什么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