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帮我调一下琴吧,前些时日磕了一下,我自己调得音色总是查了几分,还得你上手……”
卫聿川在店面里来回掂量各种琴、筝,宋净女那把也是铜丝,店里没有一把琴像她的那样沉,掌柜的在门帘里面精心调音,突然掀起帘子出来朝着卫聿川破口大骂。
“挪开你的爪子!手如此之欠!欠扇啊你!”
卫聿川立刻收手一本正经一动不敢动,这瞎子看不见耳朵确实挺灵啊!
“夏昭睡得早,我和霓月会在他睡熟之后离开,你们也不用过去太早,把菜准备好就行,到时候反正我做……”卫聿川小声跟柳缇嘀咕着。
“孙有虞已经买好所有的食材了。哦孙有虞还说,你们不用着急,他跟宗庙打好招呼了……”
卫聿川弯下腰观察着柳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孙有虞,孙有虞,孙有虞……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俩进展挺快啊……”
柳缇脸刷得一下红了,急忙捶着卫聿川,“你别瞎说!我们没有,啊不是,我没……”
一旁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掌柜调琴的宋净女竖起了耳朵,卫聿川瞄见宋净女自以为还是腰杆端正大家闺秀仪态,实际身子已经好似被西北风刮成了歪脖树。
“当初不应该让你住孙有虞家,你未嫁他未娶,年岁又相仿,太危险了!”卫聿川背着手懊悔地连连感叹。
柳缇手忙脚乱掐着卫聿川胳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长了张长舌妇的嘴!”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说你俩年纪相仿,非常合适做好朋友……”卫聿川还在故意气柳缇,那边宋净女的琴弦已经调好了,她轻松抱着琴准备离开,掌柜的也把卫聿川要买的筝抱出来递给他。
宋净女刚要出门之际,卫聿川拦住了她,“宋谋士,敢问你这琴为什么是铜丝的?”
“胡大人爱听这个调的。”宋净女淡淡瞥了一眼卫聿川,“你来着买琴是为何?”
“帮朋友买的。”卫聿川单手扛起筝来就要走,宋净女挡住他,抓过筝教他如何持琴,“铜丝比蚕丝锋利,你那样扛不仅有损音准,还会磨伤手指,琴身控制不稳会磕碰,让你朋友教教你,该怎样持筝。”
卫聿川点点头,了然,“宋谋士今夜有空吗?”
是夜,距离巳时还有半柱香时辰,城中香火最旺的宗庙里供上了檀香,李鸦九爷奶、叔伯一家已经准备好了及冠礼所有的供品,四四方方的庙堂中央铺着地毯和薄席,李鸦九身着淡蓝色冠袍,发簪高高竖起,和家人、孙有虞、柳缇、邓玄子一起等待着吉时到来。
今日是李鸦九生辰,今日年满整二十了,要行及冠礼,及冠礼本事父兄来加冠,但家人离世早,姐姐也不知所踪,李鸦九来霸州后跟叔伯一家和爷奶生活,家中做普通营生,自觉担当不起加冠的重任,希望找位有威望、有学识、有地位的贵客主持,也好给李鸦九往后路途做指引,便委托李鸦九的同僚们请为贵客来及冠礼。
找贵客这事儿交给了卫聿川,这吉时都快到了,卫聿川和霓月怎么还不来?
孙有虞在宗庙门口焦急徘徊,该不会夏昭出什么事了吧?这老小子可别今夜有什么行动啊?
孙有虞正盘算着去李宅探探,街拐角来了辆马车,快马加鞭驶过来了,卫聿川和霓月急匆匆跳下马车就往庙门里钻。
“来了来了!”
宗庙里众人松了口气,邓玄子不太放心,“夏昭没什么动作吧?”
卫聿川抱着一个方型大竹篮,里面是给李鸦九准备的网巾、通天冠,皮弁……等及冠礼用物,“夏昭今夜睡得早,我们去了趟机宜司,这才来晚了。”
霓月兴奋地大手一挥,她从没见过及冠礼,这会儿苍蝇搓手早就等不及要掺合了
,“没事儿!他醒不过来的!”
“你咋这么确定?”
“我给夏昭下了药!”霓月一摆头,两个大眼开心地瞪得像铜铃,闪烁着闪电般的机灵。
“下……下药?”一排脑袋突然就石化在原地了。
“对啊!以防他突然醒了我们不在,错过些什么重要机密啊!我是不是很聪明?他一代枭雄双面谍人在几国叱咤风云到头来还是倒在我这小药瓶之下,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下得药!张口就把饭菜全吃了!一点都没尝出来,我们离开李宅时夏昭睡得跟死猪一样哈哈哈哈!”
下药下药,卫聿川焦头烂额掐着眉头,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到处给人下药!她怎么不给人下毒呢?!“……你真是个大聪明……万一有人深夜刺杀他,他就躺那任人捅了,我们几个又脱不了干系了,曹主事若是发现,我们直接卫尉寺大牢见吧,运气好还能分进挨着的牢房。”
“哦对哦。那我回去把他弄醒。”
“算算算”,卫聿川拉住霓月衣袖,真是日常绝望啊,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为什么要把霓月拉回来做监视如此严谨的任务,她本身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近来似乎愈加亢奋,应该扔出去炸街才是。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反正篓子也没少捅,不差这一次了,夏昭自求多福吧。”
“贵客呢?我的贵客呢?”李鸦九伸着脖子到处张望。
“来了。”卫聿川拉开门,一端庄男人一身华贵黑袍下了马车,不疾不徐走进来,众人惊愕,是没穿官府的褚大人。
本以为卫聿川会借用他娘的人脉找位城中尊贵雅士,没想到卫聿川软磨硬泡把褚明达求来了,论官位,霸州除了胡巡,就是他和皇城司的闵伯寅,但褚大人的爵位是在闵伯寅之上的,请一个朝廷正四品官员给一个非亲非故的无名小吏加冠,此等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