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蒙面戴着斗篷的怂货,连脸都不敢让我瞧一眼,躲在你的斗篷下装神弄鬼,你就是虎倌吧?我倒要看看你皮下是什么人!”
霓月双刀直冲黑衣斗篷男,黑衣斗篷男不再客气,招招皆是毒手,是霓月没见过的功夫,门主配合斗篷男将霓月逼近绝境,霓月喷出一口鲜血,摔向长长的甬道,一个后退滑跪稳住身体,还未等起来,四周突然冒出几条链条,死死锁住了霓月手腕脚腕,将她吊在了空中。
“想离开,可以。”
“把我们教给你的,全部还回来。”
戈壁悬崖半空中,一个身穿皮袍的男子身影在急速下坠,谷底是湍急凶险的大河,悬崖顶端追杀的辽人弓箭手拉满了弓齐刷刷射向坠崖的人影,数发利箭刺中即将坠亡的男子,鲜红血迹四散而去,紧接着“嘭”地一声,男子坠落大河中,湍急的河流滚滚吞噬了躯体,直至消失不见。
悬崖顶端的人影见河中尸体被冲走,渐渐退了下去。
山壁上,一双死死抓着凸起的山体,护腕上冒出的锚钩作为支撑扣住了凹凸不平的坚石,卫聿川看着河中尸体没了影,听到悬崖上方没了动静,小心转过身,从腰间抽出一根粗绳,瞄准了下方山体长出来的一条树木,牢牢套紧了它,向下方荡去。
片刻之前,就在他被完颜拓刺伤,一肘推下悬崖时,他迅速跑出李鸦九提前准备好的锚钩勾住了山体突出的石头,死死贴住山壁凹陷处,暂且躲过阿克丹等人的追杀。
至于坠亡被河水冲走的那个人影,是李鸦九和柳缇提前准备好的假人罢了。
几日前卫聿川随完颜拓入城那次,三处留在霸州的几人最后一次聚齐见面,卫聿川递给邓玄子的情报上,是推测完颜拓一行提前带着军需撤离的路线,卫聿川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机宜司一行赶不及行动,他在寨子中无法脱身,而完颜拓选择了走戈壁通往辽界最近的路,那么此地悬崖是他唯一的脱身机会。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走了这条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卫聿川摸着右侧腹部汩汩溜出的鲜血,抓紧了绳索,荡进了山壁凹陷中的一个小山洞中。
掉进山洞的瞬间,邓玄子和孙有虞稳稳接住了他。
“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俩都要冲上去跟辽人拼了!”孙有虞赶忙给卫聿川拆着四肢的锚钩,他和邓玄子从黄崮山合计了一番,打算不贸然追踪辽人撤离路线了,决定赌一把在山洞等候卫聿川,还好等来了。
“我何德何能能让孙大腚为我挪动尊贵的屁股以身涉险啊。”卫聿川脱掉了沉重的辽袍,总算松了口气,“终于脱下来了,太沉了。”
“怎么受伤了?”邓玄子看着卫聿川腰间和手上渗出的大片鲜血。
“不碍事,完颜拓划的,还好他不会用刀,我躲得也快,应该只是刺破了皮。”
“那三四十个宋人长工呢?”
“我逼阿克丹放了他们,这会儿功夫快的话应该下了悬崖,进了大宋地界了。”
孙有虞感叹道:“好小子,爹爹没看错你啊!”
邓玄子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象,诡谲的云层涌动着波澜壮阔的气旋,“赶紧离开这里,天象不太对,先走再说。”
卫聿川匆匆包扎伤口,暂时止住了鲜血,三人重新捆好腰间护甲和绳索,将更大的锚钩嵌住洞口边缘,互相对视,拉紧了绳索,一起往山体下方弹跳下去。
高耸的山壁上,三人灵巧踩着山体石块下滑,卫聿川忍不住问孙有虞,“你怎么就知道这块悬崖山体中间藏着个山洞?”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从前在上头那悬崖,跳崖自杀过。”
“啊?”卫聿川和邓玄子一上一下,难以置信看着抓着绳子下落的
孙有虞。
成为孤儿之后孙有虞在街头混了几年,一晃就到了十五六岁,那时候到处都是战事,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为了混口吃的,除了偷拐抢骗,还学会了很多方言,见到谁都自称老乡,靠着吃百家饭过活,后来为了抢一口馍被酒楼老板暴打,刚出使夜郎国回来的行人司一行,从酒楼吃饭完出来救了他,为首的官差见孙有虞颇有语言天赋,就暂且收留他在司里当个打杂的小吏。
后来,孙有虞跟着行人司一部出使各国,脑子灵光,嘴又甜,人也不要脸,很快学得有模有样,使者们见他是个好苗子,不遗余力培养他,没过几年,孙有虞正式考入行人司,拿到了行者令,正式成为了行人司一名使者。
可以说,行人司一部无意间的善举,改变了孙有虞的人生。
“虽然在三处我是你们的兄长,也是爹爹,但在行人司一部,我是最小的,是老大哥们给了我家,不然为了口饭,我可能就流窜到他国了。”
“后来几年出使辽,一部几人都死了,就剩了我,他们走了,我就没有家人,我是他们救活的,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跟死了无恙。”
后来孙有虞尝试死过好几次,割腕割到一半,刀劈了,上吊上到一半,绳子断了,后来一个人浑浑噩噩走了很远,来到了这里悬崖,本想跳下去死个痛快,结果跳到一半掉在了一颗半路长出来的歪脖树上,旁边就是刚刚那个小山洞。
孙有虞这回想清楚了,既然死不了,那就是已故的兄弟们不想让他死。
“那我就好好活着,替他们享没享到的福,带他们看看没见过的路,当初之所以答应一处吴大人来行人司,也是想带老大哥们看看谍人的新鲜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