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孙有虞大笑。
“哈。”邓玄子暗笑。
“哈？”卫聿川愣。
“哈什么哈？！还不上去领旨？！”肖崧瞪了三处几人。
三处六人来到了殿前，这就立功了？他们几个倒霉蛋居然能落得这好事？不对啊，是刑部抓的程寰，皇城司抓的辽人，这功怎么到三处头上了。
褚明达见卫聿川自己在哪嘀咕，“刑部左侍郎尉迟敬亲自向朝廷申领，把功名挪给了你们。”程寰一案，人是刑部处决的，辽人细作一行是皇城司抓捕的，机宜司表面看起来并未拿到实质的贡献，但没有三处在其中推进，案子无法水落石出。尉迟敬的结案报告写了厚厚三折子，功劳全推给了三处。
卫聿川现在想把骂尉迟敬的那些话收回来。
“三处，领旨吧！”
三处没人上前领旨。
因为没有代表。
褚明达把卫聿川拉过来，将圣旨放到了他手里，机宜司深庭高墙中，一处、二处众人一齐向三处六人行庄重肃穆叉手礼，卫聿川看向弓腰颔首的众人，又看看手里金色的圣旨，当差这几年，这是第二次接受代表尊敬的叉手礼，上次是接在辽的十二个谍人回家，个中滋味涌上心头，这个功名，来得没有想象当中痛快，自然也谈不上高兴，这些时日经历了太多真假难辨，令人心头发堵的事，如果用这个功名，换取某些人活着就好了。
卫聿川回到三处中间，六人一起向圣旨行礼：“谢主隆恩！”
卫聿川站在大院中，望着大殿后金色的落日，冷静了片刻，随后上前道：“我还有个要求。”
“说。”
“我要当三处提辖。”
“或者还有什么其他比这更高的官位也可，总之现在有了三等军功，我要更高的权限。”
“我要在机宜司天罡殿留一把椅子。”
经历这么多卫聿川真正发觉，尽管他们各有异能，只不过是时局里一只微小的蚂蚱，努力蹦跶也显得可笑罢了。卫聿川现在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逃不掉，不想被拿捏的更紧，那就加入它，他倒要看看，越往上爬，都有些什么在等着他。
“他挺会提啊，这个节骨眼……”机宜司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着卫聿川，肖崧在二处众人身前略有惊讶，现在所有人视线都看向他，机宜司有规定，五服之内不可同时有两人享有官位，肖崧是卫聿川亲舅舅，在二处做了多年中卫郎，手下的兵卒也都服他，卫聿川这要求一提，意味着机宜司需要在他和肖崧之间选择一人。
褚明达转身和一处二处管勾商议，孙有虞揽着卫聿川脖子，戳叽着他，“你小子行啊，敢大义灭亲了。”
卫聿川刚刚那话说完才想起机宜司的规定，他无意针对舅舅，只是此番确实要给舅舅惹麻烦了。
褚明达和机宜司几个管勾商议完毕，走到肖崧身边摘下了他二处的腰牌。
更高的官职给不了，毕竟卫聿川身上还背着殿前司那桩未结的案子，三处提辖之位倒是可以给他。
肖崧耸耸肩，坦然接受。
机宜司众人哗然起来，褚明达挥挥手，刘管事呈上了一块新的令牌，来到了卫聿川面前。
“接令吧。以后三处有事我就找你了。”
卫聿川接过令牌扣在腰间，抚摸着令牌上的鹰纹暗秀和庄严字样，这感觉有点奇妙，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从现在开始，他需要为三处的大伙负责了。
曹管事一行上前来给三处祝贺，卫聿川赶紧为之前的事道歉，曹管事摆摆手，“无碍，你这弓箭手别荒废了功夫，眼神得看准点啊！”
“大人说的是！”
曹管事的副手喜气洋洋前来道喜：“恭喜三处枭雄，来的匆忙，只从汴京带了
份小礼，配几位枭雄有些寒酸了。”
这副手官阶比三处大多了，怎么还能让人备礼呢？卫聿川赶忙躬身行李致谢。
“应当是三处给大人接风才是，失礼失礼。”
“功臣不必如此谦卑，请起请起。”副手扶着卫聿川双臂，也往下躬身。
“失礼失礼。”
“请起请起。”
“失礼失礼。”
“请起请起。”
……
副手躬身回礼，处于礼节卫聿川也只好更低他一层躬身行礼，这拜到最后，两人面对面磕起了头。
三处另外几人眨巴着眼对视，这新来的也不是啥正常人啊！
机宜司众人散去，卫聿川突然想起还有事没问，他连忙追着褚明达，“司长大人，都升官了，俸禄能不能涨一下啊？就给涨一点嘛！”
俸禄是涨不了一点，但活是可以多干，几人捧着赏银和赐物回到三处，卫聿川正盘算着成为一个提辖需要做什么，李鸦九就把一个破扫把和一箱破铜烂铁塞给了他，“帮我清扫院子吧提辖。”
“验尸房的地需要冲一下。”柳缇往他脑袋上扣了个水桶。
“今天的监视日志替我写了，爱你贤弟。”孙有虞塞给他厚厚一摞册子。
“害我污名化的卷宗替我查清楚。”邓玄子扔给他一摞卷宗。
卫聿川站在院子里，身上挂满了东西，好家伙，他现在算是明白之前那些个下放的提辖都是怎么被气走的了。
卫聿川摘下水桶准备干活，眼看霓月抱着一大摞行李，从后院西厢房走了出来。
“你干嘛去？”
“搬家啊！”
“搬家？”
霓月决定搬出三处了，有了赏银，她要到城里找个正经的宅子，有些事情，要离的远一点才能看清楚。
比如她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她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家人，她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除了这份差事，她真正想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