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实力相差的实在悬殊,乌雅兆惠这一骤然出手,直直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战局没费多少日子便锁定了,加之这次出海归来又是一大笔的金银入账,战时物资也是源源不断的顶上,这场仗打的比起准噶尔来的都要轻松些。
若说打准噶尔时乌雅兆惠还有些心中忐忑,毕竟自己这般称得上是绝灭种族的打法并不确定能不能为人人可,可那时他却也并不只是年轻气盛,而是扎根在准噶尔的几年里,他实在是见了太多的外邦人丑恶嘴脸。
朝瑰公主是天朝公主,又有着自己的公主府和几千“奴仆”,可到底是改不了被养在深宫里的性格,还是强硬不起来,要不是有着太子布置下的种种政策,早就被人吃干抹净搜刮尽最后一滴价值了。
有着前后几千人的看守那群野蛮人尚且如此不顾及,难以想象边关手无寸铁的百姓时在面对这样的一群没有底线的侵略时遭受的是怎样的磨难,乌雅兆惠自那时便暗自起誓,待有朝一日一定要让铁骑荡平准噶尔王庭。
准噶尔也确实被他斩杀的只剩下一个地名了,回程之路上,心中的忐忑之感过后也只剩下问心无愧听天由命的安宁。
可皇上和太子并没有借此责罚于他,就连斥责都没有,甚至还赏赐了他官职,自那起他就知道,他这件事情做对了。
这次同样也是,他能瞧得出太子对着倭国压抑深处的强烈恨意,他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弹丸之地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尊贵的太子,但他也不用明白这些,他只需要知道,没有太子便没有他的今天。
既然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要承受不能承受的代价。
弘昭这边拿着兆惠传回来的战报用心瞧着,战局基本锁定那小小倭国翻不起风浪了,剩下便是留给兆惠“打扫战场”的时间了,这弘昭倒是不着急,兆惠做这事他向来放心。
“小德子过来,我说你写,咱们给兆惠回个信儿。”
弘昭手撑膝盖,一脚踩着脚凳将腿垫起来,手中攥着战报招呼着小德子磨墨。
“嗯孤记得那岛国虽小,可却有几处产出格外丰富的金银矿,告诉他,将那群矮人清理干净,就是开矿也用不上那群人,咱们傅玉正训练着一批又高大又有劲儿的,到时候打包一部分送过去,正好开矿使。”
弘昭小幅度的荡着另一只垂下的腿,他莫名想到了傅玉刚回来时带的几个菲佣,傅玉说为的就是得让这群人的领头能听得懂汉话,最起码能听得懂最基本的指令,所以带回来见一见大世面教上一番。
都说擒贼先擒王,他们自己的首领归大清统一管理,他们底下的人自然也会被首领按得死死的,到时候干起活来一级一级的追责也方便不少。
可话是这么说,真行动起来第一步便卡住了,卡的死死的。
那几个菲佣头头 的舌头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弯弯不下去,直直不起来,眼瞧着几个月了都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愁的傅玉每日里见着他就挠头。
小德子看着自家太子爷忽然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轻笑,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还是也跟着一起咧开嘴角。
他手下麻利的将太子爷的私印盖上去,仔细的封好信纸,手下忙活着还不忘去同太子说“奴才看太子爷今儿高兴,定是为着晚上皇后娘娘宫里的那顿锅子,就是奴才也想得很呢。”
弘昭侧目看向他,面上的笑又扩大了些,佯做生气状将手中的战报朝着他扔了过去“你个馋嘴的,哪次爷少了你的吃喝,今日定好好给你盛上一大份,不吃完别想从永寿宫出来。”
小德子赶忙双手将战报接住,仰着脸连忙认错“爷您消消气,奴才知错了,今日皇后娘娘好容易不忙了,在宫中设小宴,难得人多又聚一块,哪是奴才一个人盼着,大家伙都感念皇后娘娘恩德呢。”
宫中的孩子虽说不上多,可架不住弘昭弘锦的伴读多,抄起来十几号人都是小小年纪就进了宫的,皇后娘娘是个热心肠自然各个都照拂着,他们自小也是没少在永寿宫蹭饭吃席。
只是如今各个年岁都渐长,这才不得不避讳着些,如今皇后开了恩办了小宴,自然是难得的凑在一处再热闹热闹。
小德子说的“好容易不忙了。”那自然也是有一番故事的。
沛国公府的大小姐孟静娴要入宫了。
说起这事来弘昭也是摸不着头脑,不仅是他,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位沛国公府的大小姐痴迷果郡王非君不嫁,连皇上的选秀都央着父亲躲了过去,痴痴的将自己等成了一个老姑娘。
可那日沛国公突然来养心殿求见,苦着一张脸进来,走上前二话没说就给皇上行了一个大礼。
“罪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昭那时在内殿,因着身量纤长,穿着又和明黄的背景有点顺色,沛国公心中有事进来都没能瞧见他,见此更是给了弘昭近距离吃瓜的机会了。
“罪臣?”胤禛纳闷“爱卿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啊?”
沛国公一把年纪那是头发也白胡子也白,面上的苦涩几乎要凝成实质,像是极其难以开口,可被逼到了这份上,就是不开口都不行了。
“皇上,老臣自先帝爷时便追随着,这些年就是不说立下什么大功,但也从没出过岔子啊。”
胤禛挑眉点头“嗯,你说的朕都知道。”
得了皇上的肯定,沛国公长叹一口气接着往下说“臣唯一有愧的,便是实在不该娇惯了这个女儿啊皇上!”
他直起身来,说起这个女儿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攥着拳在手心狠狠怼了一下“这孩子是我的独女,就是被我娇惯太过了才这般任性,这些年京中的留言相比皇上您也都知道,当年选秀之时老臣也曾舍下这张老脸不要来跟您求个恩典。”
这事胤禛自然记得,只是他当时也没太当回事罢了,沛国公是先帝时候封的,汉人能封国公已经算是最高荣耀了,他特意进宫来求这个恩典胤禛也并未为难。
可沛国公说到这处时更是情绪激动了“可谁知这孩子,她她现在变了,前些年她出府正好瞧见了皇上您微服私访从外头回来,从那开始便做了病,直直念叨着皇上您英武不凡不是常人能比,怪自己从前瞎了眼,更是怪我这个父亲当初不该叫她错过了选秀。”
他一把年纪俯跪在地,瞧得出是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只能对着皇上苦苦哀求“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自那之后便茶饭不思,如今眼瞧着人就这么一点点消瘦下去,老臣实在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啊,还请皇上体谅老臣的一片爱女之心,再开恩吧。”
弘昭看着自己阿玛那个暗暗得意,虚荣心被极大满足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八成没跑了。
果不其然,宫中马上就要多一位“孟嫔”了。
而距离弘昭的十六岁生辰,已经只有一年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