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事实真如你所说的这般,那晏熹她又有何错?”
傅晏铭深深地闭上眼,到底还是忍不住道:“阿黎此前如此对她,是要毁她一生,她只是想赶阿黎出去而已,何错之有?”
甚至,傅晏铭还觉得盈珠下手轻了。本文搜:卡卡小说网 免费阅读
当然,他并不认为今日之事是她所为,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傅晏琅,我知道你向来和阿黎感情好,但你可否用你那芝麻大点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晏熹她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不是你的弑父仇人,你对她的恨究竟从何而来啊?”
“若为阿黎,可这不是应该的吗?是阿黎先害的她,她不过自保而已。”
“更何况,今日之事陛下是没下结论,可你和阿黎今日的表现,就快把我们傅家手足相残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你扪心自问,阿黎与你,当真什么错也没有吗?”
傅晏琅沉默了。
他知道,他今日实在太过心急。
不管如此,在外人眼中,他们荣国公府便是一体。
他私下里再为阿黎打抱不平,厌恶傅晏熹不念手足之情冷血冷情都好,都不能表现在明面上叫外人看了笑话。
况且,今日不止有满府的宾客,还有陛下和玄玉真人。
“……我承认,这件事上,我是错了。”
话虽认错,可傅晏琅语气里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还带着满满的忿忿:“可即便是这样,爹娘他们就要将阿黎送去庄子上,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本就从正妃降为侧妃,还有那半年的清修之刑,如今又要被送去庄子上。”
光是说着,傅晏琅就心疼得不行。
他的妹妹,他那个善良可爱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妹妹,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苦?
见傅晏琅情绪稍稍稳定些了,傅晏铭疲惫地叹了口气:“今日这场闹剧被陛下亲眼所见,玄玉真人对晏熹的维护你也看到了,爹娘总要给出一个交代。”
“送去庄子上,总比好过让玄玉真人或是陛下再降下惩罚。”
只这一句话,就彻底将傅晏琅未出口的怨怼堵了回去。
他颓然地扶着门,丧气道:“我知道了。”
又想起来自己,“那我——”
“你也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不过几日,爹娘就会放你出来了。”
“是,我知道了。”
傅晏铭走出去几步,想想又回头提醒:“晏琅,若不想阿黎的处境变得更糟糕,那就别再去招惹晏熹。”
“听到了吗?”
傅晏琅万分不甘地点头,又想起隔着门板,大哥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只好开口道:“我知道了。”
若是傅晏熹当真能搬出国公府,与阿黎井水不犯河水,他自然不会再去招惹她。
但若是她执意不肯放过阿黎,那他也不会再念手足情分。
这些话,傅晏琅当然不会说出口。
傅晏铭听出他话语里的不甘,心中既头疼于这个弟弟的蠢笨莽撞,却又庆幸。
好歹不是第二个傅晏熹。
烟霞居。
“郡主!”
玉蕊打听完消息回来,一蹦一跳满脸喜色:“老爷和夫人把二小姐又关回西园里去了,说是第二天一早,就要把她送去郊外的庄子上去。”
她高兴,又不满足于此:“老爷和夫人当真疼爱这个假货,她都这样害郡主你了,结果只是被送去庄子上。”
“凭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和二公子对她的宠爱,到了庄子上,她兴许连一点苦都不用受。”
“换个地方当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小姐罢了。”
说着说着,倒是把自己给气得直咬牙。
盈珠推开窗,任由初夏的凉风吹进来。
“今日之事虽尚未有定论,但傅安黎的下场,绝不会是只被送去庄子上这么简单。”
那人究竟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才会让陛下有那样凌厉的目光?
除开四皇子,盈珠再想不到旁的原因。
“郡主,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碧琼道。
盈珠心情颇为舒畅,闻言点点头:“好。”
今夜的荣国公府,能睡安稳的大抵只有盈珠一个。
宣平侯府内,也是一片哭天抢地。
“杀千刀的傅晏熹!”
宣平侯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前路一片灰暗。
“我好端端的儿子,不过是去了一趟荣国公府,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往后我们谢家,该怎么在这京城里立足啊——”
周惜文捧着肚子坐在一旁默默垂泪。
忽然,内室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滚出去!我让你们都滚出去听见了吗?都滚啊!”
宣平侯夫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很是迫切:“儿啊!”
“你乖乖叫大夫给你看看伤势啊,你流了那么多血,不能再拖……”
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飞来砸碎在她脚边,倒把她吓得一激灵。
大夫从内室出来,一脸难色。
“侯夫人,实在不是小的不给世子医治,他一直抗拒小的接近啊。”
这大夫衣裳湿了大半,发髻也散了,脸颊便还有道血痕仿佛是碎片划出来的。
“大夫,您再看看,我请你来就是来给我儿看病的啊。”
“您另请高明吧!小的实在是惜命!”
那大夫拎着药箱火急火燎地跑了,像是有恶鬼在身后追。
宣平侯夫人又恼又恨,可她也不敢进去触霉头。
谢怀英盛怒之下不分敌我,抓着什么就砸什么,方才要不是她躲得快,那茶杯就砸她头上了。
宣平侯夫人咬咬牙,将将踏进去一步,又收回来,目光一下子锁定了角落的周惜文。
“惜文啊。”
周惜文身体一僵,抬起一双泪眼朦胧又红肿的双眼:“母亲?”
宣平侯夫人冲过来,眼瞅着就要给她跪下了。
周惜文迅速伸手去扶,还没碰到呢,宣平侯夫人就站起身来,顺势抓住了她的双手。
“你是怀英的妻子,眼下他遭了如此祸事,能帮他的就只有你了。”
“惜文啊,母亲求你,你进去劝一劝怀英吧,他如今这个样子,母亲真怕啊……”
“母亲,我去就是了,您别哭。”
周惜文扶着宣平侯夫人坐下,一派纯良温婉模样:“夫君遭此祸事,我该陪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