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安国公被刺杀
浮春雅园的食物很好吃,摆上来了,不吃就会丢掉处理,在这里绝对不存在食品回收一说。
靖王带着人都走了,魏锦给凤南茵使眼色,叫她留下来多吃一些,吃不完可以都带走。
这个举动正合凤南茵心意,桌上的果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好东西,爷孙俩好久没尝过果子鲜甜味了,不客气地留下来独享佳肴。
靖王离开,走他固有的专属通道,这份产业是他三年前与奚子明、魏锦共同投资开的,他人常年在边关领兵,京城官员大小把柄却都掌握在他手中。
这里看似清幽,说话不会受人打扰偷听,来这里的人却不知,每一处雅室后面都藏了暗隔,他们所谈都在被人记录了去。
救安国公一事,他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时机,如今时机成熟,凤家的小丫头便求上门来。
他喜欢运筹帷幄的感觉,今日故意如此试探那丫头,自然是为了拿捏。
不然,互不相欠,这往来不就断了?
走着走着,时景轩感觉到身边过于安静。
平日聒噪的人,这会子竟然没说话。
他忽然顿住了步子,果然,背上被人撞了一下。
“在想什么?”
魏锦揉着鼻子闷哼一声,“王爷,您好端端的干嘛不走了?”
时景轩转回头看他,“你在发什么怔?”
魏锦心中憋着事,南茵那丫头已经很好了,王爷还一再的试探,最后还要她欠个人情才帮忙,那事明明都不需要丫头开口。
可他不能对王爷提出指责。
“只是担心那丫头。”
时景轩莞尔,“所以,你是对那小丫头上了心,见不得本王拿捏她。”
“这玩笑可开不得,别坏了人家丫头名声。”
靖王睨了兄弟一眼,“既然不是,你在这里纠结什么。”
魏锦快走两步,与靖王错身并行。
“王爷何必试探她的品行,不计回报救人,不惜自己受苦帮助凤南蓉,还不能说明她良善吗?”
靖王看了看这雅院的景致,三年下来,这里越发曲径通幽,暗香浮动。
“魏锦,本王承认,你眼光很不错,巨大利益在前,那丫头依旧选择救人,她这等品行确实值得本王倾佩。”
而他这样做,其实要的不是凤南茵的人情,而是那个久未露面,云游在外的凤大公子人情。
那是一可用之才,将来必须要为他所用才行。
魏锦担心的其实是人放出来后的事情,一群养尊处优的人,忽然就没了依仗,凤家人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小丫头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这一夜,京城再次飘了雪,扑簌簌垂落,让京城的街道更加寂静,只偶尔传来更声,在这夜间回荡。
大理寺牢房。
凤昌荣关押在单独一间,与他人隔绝开来。
吃住条件勉强过得去,可他人受精神折磨太久,早已经瘦得脱了相。
凤昌荣仰躺在石床上,昼夜瞪着眼睛,他就似被这世间遗忘了一般,无人探视,没有半点外界的消息,活着就在等着哪一日旨意下来,处死。
监牢的门被人打开,让躺着的人骇然一震。
“谁?”
一身玄衣大氅,戴着兜帽的男子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凤昌荣,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罪行不至于累及族人,你可不愿否?”
凤昌荣被囚的时间太久了,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视力都变得昏花,努力擦了擦眼睛,才发现眼前之人戴着面具。
“你是谁?”
男人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慢慢摘下面罩。
“可还记得本王?”
靖王才从边关回京不久,二人期间有三年未见,凤昌荣怎么都没想到来看他的人,会是靖王。
一时激动,语无伦次。
“靖王,是靖王爷。”
时景轩敢深夜前来,也不怕他这般大呼小叫,守卫的狱卒都被打翻了,没人碍得到他。
“靖王,罪臣有过,求您念在凤氏一族世世代代忠君的份上,给罪臣求一个恩典吧!”
时景轩鄙夷地看着眼前男人,明知有错,却故意而为之,如今还想要恩典,贪生怕死好不知耻。
“凤昌荣,你所犯之罪,足矣连累全族人打入奴籍,想赦免是绝无可能。但你的子女与家人,本王倒是可以搭救一二。”
凤昌荣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做了大家都做之事,为何独独他被定罪。
他抓着靖王的衣摆,涕泪横流。
“王爷,看在这些年罪臣孝敬的份上,看在贱内与德妃的情意,求您,救救……”
那个我字没有说出口,手中攥着的衣角被大力抽回。
“凤昌荣,到了这时,你觉得救你无罪,可能吗?”
靖王十分鄙夷这个老东西,若不是死前还有用,这种人不配他多看一眼。
“想想你那二十岁便中了案首的长子,还有你凤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元日节一过,他们便会流放至苦寒之地,而你与凤子明会被斩首示众,这一切都是你贪心所为。”
凤昌荣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只是贪墨了一点银子,大家都这般做的。”
凤昌荣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少年便跟在天子身侧,迟迟没有定下处罚他的告示,还有转圜余地。
如今希望破灭,整个人呆傻在原地。
靖王也不逼他,等着他想通了配合自己。
片刻后,安国公重新跪下,对时景轩磕了一个头。
“求王爷给个明示,如何救出家人,吾儿还有大好仕途,万万不可受我牵累。”
只要泽宇还有出头之日,他凤家便不会倒……
当夜,罪犯凤昌荣被人刺杀而死。
牢中狱卒六人均受不同程度伤势,缴获所留羽箭一支,疑似安王手中黑甲卫惯用的武器。
翌日早朝,承德帝得知此事大怒。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在狱中杀人,家清泰,你这个大理寺卿是如何监管的?”
家清泰惶恐跪地,额头上皆是汗,颤抖着手高举着半张残破纸张。
“回皇上,臣无用,让监牢重地发生这等事,但事出有因。还请皇上给臣一个奏情的机会。”
“说!”
侍卫太监将家清泰高举的纸呈上去,他才颤抖着嗓子道:“凤昌荣死前,曾要过纸笔,说是要检举揭发,以求减轻罪名。”
“微臣便命人给他递了纸笔,可他一连多日都没有书写任何东西,微臣便把这事放下了。”
“没曾想,就出了刺杀一事。”
他额头的汗不停地滑落,哆嗦着手,手指都在颤抖。
“那纸,那纸是事出后,微臣从凤昌蓉口中掏出来的,怕是天黑牢中光线弱,刺客没有发现。”他说这话时,偷眼打量靖王。
靖王拿捏着他的把柄,他只能赌命陈奏。
皇上看了一眼纸上内容,随即龙颜大变。
半夜纸上潦草几行字,似是没有写完便发现危险,草草塞进口中,部分字迹氤氲模糊,却不难看清所写内容。
“罪臣接管尚酝局典御十五载,共贪墨一百三十三万一千两银子,臣,罪大恶极。但臣有苦难言,这一百三十三万两银子,非臣一人所用,每一季,臣都要向朱家送一万五千两银,一送便是十五载。”
三年天灾,尚酝局贡酒数量不足,所收银两只有从前两成,可朱太傅依旧索要一年六万两的供给银,臣无能,完不成他所愿,他便将臣供出贪墨之罪,为其换人上位。
臣所述证据,皆藏在府中书房地砖下,历年账册皆有明细……
朱太傅此时还不知大祸临头,嫌弃地看了一眼家清泰,这么个不中用的性子,亏得他一直重用提拔。
不过凤昌荣死了倒是好事,那个碍眼的东西,这些年一直不肯归属朱家,早该让他滚蛋了。
忽然他觉得后背一寒,皇上愤怒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怎么回事?皇上这眼神怎么带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