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翘着兰花指的右手搭在唇边嘲笑。
“马川，马导。你让警察过来做什么呢？”冯雪扫视四周，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缓缓开口，“这里是澜江市，而这一片拍摄场地全是我们凌家的产业，你是忘记了吗？你让警察来我凌家的场地，斥责凌家的人？”
冯雪的语气仿佛在提醒马川，在这，她凌家才是真正的主宰，他马川根本没有跟她叫板的资格。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马川毫不畏惧地迎上她挑衅的目光，语气沉稳有力：“那我们大可以试试看，这报警到底有没有用。现在是法治社会，难道凌太太还真想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凌家这种豪门当中，可不止您一位凌太太，事情闹大了，凌家脸上也不好看吧。”
“你！”马川的话确实让冯雪语噎。
凌家老爷子凌霸天膝下不止一个儿子，也不止一个孙子，凌家看重的就是在外的牌面名声，如若真有什么不好的舆论是从她们这里传出去的，凌霸天恐怕也不会放过她们。
但今天这口气，她也必须要出！
还能真让这么一个乡下丫头占了便宜吗，那她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颜面摆在哪儿了！
冯雪眼珠子一转，瞬间计从心来，换上一副看似通情达理的模样，佯装妥协道：“我向来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非得挑起事端的人，我今天要是真打了她，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凌家仗势欺人呢。不过马导，咱们为何不各退一步呢？”
“退什么？”
“你也知道我凌家在澜江市的地位，你拦得住今天拦得住明天么，咱们没有这个结仇的必要。不如你退一步，让这个野丫头跟笑笑一起再试一场戏。”
冯雪叹道：“笑笑昨天紧张，学不会台词在所难免，今天你也再看一回，如果那个野丫头真的比笑笑好，我便心服口服，日后也不会再来找麻烦。”
如果冯雪一直来闹事的话，也十分棘手，马川点点头：“就一场，剧组还要赶进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试戏结束以后，希望凌太太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冯雪道：“剧本我看了，这个觉得最让人动容的就是这孩子为了不暴露大家的身份，从二楼跳下来牺牲的那个片段，我对我们家笑笑有信心，就那一段吧。”
马川现在只想马上送走这个“事精”，平息这场闹剧。
“随你，通知场务搭建场地，咱们速战速决，不要耽误了拍摄进度。”
楚一辰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来一半，本来以为今天冯雪不会轻易地放过瑶瑶，好在她现在只是想要让凌笑笑跟瑶瑶试戏。
昨天的那场表演，不仅是他楚一辰，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楚瑶的表演天赋，所以大家都觉得，只要这场试戏结束，那凌家这俩活祖宗，应该是不会再闹了。
楚一辰蹲下身，手掌轻轻碰了碰楚瑶的头，温柔道：“瑶瑶，一会儿你就正常发挥，我相信你一定能比她演得好的。”
楚瑶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盯着凌笑笑看了一会儿，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告诉楚一辰。
她小声地说：“三叔，我从小就能从面相气息看出这个人生命的大致走向，有时候危险临近轻轻一算就能感知，就像昨天的道具一样。”
楚一辰双眼满含温柔，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咱们家瑶瑶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有你这样的侄女，三叔简直骄傲得不行！”
“三叔！我的意思是……我刚刚觉得凌笑笑周身气息诡异，我给她算了一下。”楚瑶蹙着眉，“她一会儿会倒大霉的！”
凌笑笑的顺遂是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家人的做法。
楚瑶刚刚就说过，只要凌笑笑的长辈们为她行善积德，她自身便可安稳度日，虽说这份安稳能维系多久尚未可知，但好歹当下能保平安。
可若是她的家中，有人一门心思为凌笑笑谋算而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那凌笑笑必定逃不过因果反噬。
凌笑笑此时已经是黑气缠绕，这在楚瑶的眼中，十分明显。
楚瑶不知道是不是凌笑笑的妈妈要做什么，可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楚一辰有些疑惑：“她也会倒大霉，今天？”
“嗯嗯”楚瑶点头如捣蒜，道：“好像……会摔到地上，住进医院的那种倒霉，要不然咱们劝她回家吧。”
楚一辰还未开口，凌笑笑便如一阵风冲到楚瑶面前。她扬起下巴，目光中满是傲慢与审视，从楚瑶那乱糟糟的头顶开始，一寸一寸地向下打量，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我告诉你，你别想跟我争！”
楚瑶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脸上写满真诚地说道：“凌笑笑，我真的没想跟你争什么。但是你快劝劝你妈妈带你回家吧，不然一会儿你肯定会后悔的。”
“你又说我！”凌笑笑气得直跺脚，指着楚瑶破口大骂：“你这种永远也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下等人，你现在不跟我道歉，你才要后悔！”
“我没有说你！”楚瑶被凌笑笑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青城山上没有其他的小孩，她也是第一次下山，凌笑笑是她接触的第一个同龄人，她真的只是想要提醒她一下。
“我是想提醒你的，或者……可能是你的妈妈连累了你，毕竟现在只有你妈妈在你身边，她最容易促成你的因果。我知道这很难解释，可……”
“闭嘴！乡巴佬！”凌笑笑恶狠狠地瞪着楚瑶，道：“你要是再说我，我立刻让我爸爸把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个人，像丢垃圾一样扔出澜江，到时候你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从始至终，楚瑶都和颜悦色的跟凌笑笑交流，但凌笑笑不仅丝毫不领情反而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这下楚瑶的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刻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显然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随便你好了，师傅说得果然没错！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凌笑笑也不甘示弱，“那咱们就看看，谁才是该死的鬼！”
*
仿旧的欧式建筑二楼上，架好了机位。
地面上也放上了充气垫，道具组检查过威亚的安全性以后，一切准备待续。
经过化妆组的打理，楚瑶头上那乱糟糟的鸟巢已经变得柔顺，彻底没了凌乱模样。此刻她身着带着几处破洞的戏服，虽说简朴，可也掩盖不住她的那份纯真灵动。
凌笑笑本来是死活都不愿意穿的，但她看到隔壁化妆师夸楚瑶的时候，胜负欲蹭地就上来了，不仅要求发型服装一样，就连随意画的战损伤口位置，都要求统一。
两个孩子都已经在一楼准备就绪，马川打量二人：“你们谁先呢？”
楚瑶道：“我先吧，马叔叔。”早点结束，说不定还能赶在凌笑笑发生危险之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刚刚生气了，可说呆底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马川起初只是欣赏这个孩子，此刻又生出了一丝喜欢，她没吊过威亚，并且还是个孩子，遇到事情总这般的从容淡定，日后定是个很厉害的孩子。
“好，那就你先来。”
“不行！”冯雪尖锐的声音响起，“导演，我们笑笑要先来！”
“你又怎么了？”马川不耐烦地瞥了冯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