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离开后,我坐在吧台前,反复咀嚼着他留下的线索。夕照山、祠堂、血契约——这些词语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怎么也拼不出一幅完整的图景。
"要我说啊"醉道人啜饮着杯中茶水,漫不经心地建议道:"既然老先生提到了夕照山,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我抬起头:"夕照山在哪?"
"就在城郊西边,不算远。"醉道人眯起眼睛,"那地方有些年头了,据说山上有几座古庙和一些废弃的祠堂。曾经是当地望族举行祭祀的地方。"
我的心跳加速。这会不会就是陈墨所说的地方?
阿兰走过来,轻轻放下一杯热茶:"林老板,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对那一带有些了解。"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去过夕照山?"
阿兰点点头,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小时候跟家人去过几次...那地方有些奇怪,但不危险。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危险。"
我注意到她话中的犹豫,但没有追问。自从我获得了情感感知能力后,我能察觉到阿兰身上有某种深深的秘密,就像一扇上了锁的门,而她紧紧握着钥匙。
"好吧,"我决定道,"明天我们一起去。"
转向老李,我问:"酒馆能暂时关一天吗?"
老李罕见地露出微笑:"酒馆有它自己的规矩。真正需要它的人,无论何时都能找到这里。至于那些只是偶然进来的客人,让他们多等一天又何妨?"
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陈墨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中尘封已久的某个角落。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偶尔会陷入沉默的凝视,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重担搏斗。每当我问起曾祖父的事,他总是含糊其辞,甚至有时显得异常烦躁。母亲曾私下告诉我,这是家族中不能谈论的话题。
"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我还记得母亲当时紧张的表情。
或许,这一切终于要揭开谜底了。
第二天清晨,我、阿兰和小七集合在酒馆门口。令人意外的是,醉道人也在,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相当古老的布袋。
"你也来?"我惊讶地问。
醉道人神秘地笑了笑:"我只是恰好也有事要去夕照山。不必在意我。"
我们乘坐公交车到达城郊最远的站点,然后徒步向西行进。初秋的阳光温和地洒在山间小路上,远处的夕照山静静矗立,仿佛一位沉默的守望者。
"那山为什么叫夕照山?"我问阿兰,试图打破沉默。
"据说是因为每到黄昏,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总会停留在山顶最久,像是不忍离去。"阿兰的声音轻柔,"当地人认为那里有某种力量,能留住光明,也能留住灵魂。"
"有趣的传说。"醉道人插话道,"但事实往往比传说更加离奇。夕照山的真正名字,在古籍中记载为'息朝山'。"
"息朝?"我重复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是休息、停止的朝代。"醉道人的语气变得严肃,"在古时,这里被认为是人间与另一个世界的交界处,是灵魂停歇的地方。"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这听起来与酒馆的性质何其相似。
小七突然从我的背包里跳出来,警觉地竖起耳朵:"有东西在注视我们。"
我们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山路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但我能感受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注视感,就像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默默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不用紧张,"醉道人淡定地说,"这只是山中的守护灵在观察我们。它们对外来者总是抱有警惕。"
我们继续前行,路越走越窄,两旁的植被也越发茂密。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看到一座古老的石阶出现在山路尽头,蜿蜒向上,消失在浓密的树丛中。
"到了,"阿兰停下脚步,"这是通往山顶祠堂的路。"
我刚要迈步上阶,小七突然跳到我面前,毛发竖起:"等等!有结界!"
醉道人从布袋中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几滴清亮的液体洒在石阶上。液体落地的瞬间,空气中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光纹,然后消散无踪。
"简单的驱避术,"醉道人解释道,"用来阻挡普通人误入。看来这地方确实不一般。"
我谨慎地踏上石阶,一股奇异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就像回到了从未去过却在梦中无数次造访的地方。我的血液仿佛在回应着什么,体内有某种力量被唤醒了。
"林默,你没事吧?"阿兰关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地方认识我。"
醉道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话。
石阶蜿蜒向上,途中我们经过几座残破的石碑和废弃的小庙。这些建筑风格古老,但却出奇地完好,仿佛时间在这里流动得更缓慢。
终于,在接近山顶的地方,一座规模颇大的祠堂出现在我们面前。它的大门紧闭,门楣上的匾额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林氏宗祠"四个字。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林氏宗祠——这是我的家族祠堂!
就在我伸手要推门的瞬间,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祠堂内传来:"血脉之人,终于回来了。"
大门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缓缓打开了。
祠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束阳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照亮了中央的一座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古老的木盒,而在木盒旁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正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
"五十年了,"老者叹息道,"我等了整整五十年,终于等到血脉归来。"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心脏在胸腔中狂跳。
老者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叫徐半仙,是这座祠堂的守护者,也是你曾祖父的挚友。年轻人,你准备好了解真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