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夏姨娘皮笑肉不笑讥讽了一句道:
“哟,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云姐姐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那一双儿女,今儿倒是出乎意料居然开始记挂起表姑娘的婚事了。”
“该不会因为自己生了一双废物儿女,知道自己的余生没了指望,转而又将目光盯在表姑娘身上,指望她能给你养老送终吧!”
柳姨娘目光凄厉地扫了夏姨娘一眼,冷冷道:
“咱家蓉儿向来乖巧懂事,云姐姐更是将她视若己出,蓉儿日后自然会恪守孝道为她养老送终,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
“倒是某些人进府快一年了,肚子也没半点动静,那才是老无所依,孤独终老,没了任何盼望。”
夏姨娘顿时面色气的青白交错,阴阳怪气道:
“我毕竟还年轻,正处于豆蔻年华,自然有大把的机会为侯爷开枝散叶,不想某些人不能生养,只能收养外甥女养在膝下。”
“自己亲生骨肉都养不熟,更何况还指望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外人呢,我倒要看看,日后蓉儿对她究竟能有多孝顺。”
柳姨娘没好气地翻了一记白眼,挖苦了一句道:
“你倒是年轻貌美,能生养,可自己没本事,一年到头,也没见侯爷进你的院子几次。”
夫人宋氏瞅着她们争论不休,顿时面色微微一正,严肃地呵斥了一声道:
“够了,大清早的就吵吵嚷嚷的,不得安宁,云姨娘说得对,既然蓉儿也到了适婚的年龄,那就跟着一块去吧!”
***
三日后。
今日是参加春闺宴的日子。
此刻,云绾和傅瑶坐在马车上,傅瑶转目看了看姨娘,鼓着腮帮子,神色略显几分踟蹰道:
“姨娘,今儿哥哥没去,可能是因为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您可千万别动气,瑶儿瞧着哥哥挺中意那湄娘的,那不您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
“这段时日,因为您跟哥哥闹矛盾,导致女儿也跟着受无妄之灾,女儿实在不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姨娘求求您了,您就看在哥哥跟那湄娘两情相悦的份上,就答应了他吧,哥哥也是一时在气头上,这才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许多混账话,伤透了姨娘的心,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云绾知道傅轩没参加春闺宴,就是去找湄娘了。
还记得前世的时候,是云绾亲自跑到豆腐坊,将儿子给拧回家。
然后威逼利诱,甚至不惜搬出侯爷来,儿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他去参加春闺宴。
也就是这次的宴会。
她处心积虑地设计永平郡主跌落在莲花池内,然后让儿子将她救上了岸。
平乐郡主被当众毁了名节清誉,只好嫁给了儿子。
自从儿子攀登上平乐郡主这一门婚事后,自然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只是重活一世,她不会逼着他去参加春闺宴。
更不会为了他,步步设计谋划这一桩婚事,她只想摆烂,当甩手掌柜,好好地为自己而活。
此刻,云绾微微沉吟了一下神色,略显凝重道: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并不反对你哥娶湄娘,别说湄娘了,他就算娶十个八个地回家,我都没意见,以后你们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再约束管教你们了。”
傅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姨娘的神色,暗地里扯了扯她宽大的衣袖,撅着小嘴,嘟哝了一句道:
“姨娘,您既然同意,为什么还要跟我们怄气,不搭理我们,我们可是您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您若是不管我们,我们可就成了没人要的可怜虫。”
“这母子之间哪有记仇的道理啊,这段时日,您不但将您屋子内的那些珠宝首饰给锁起来。”
“甚至连库房也不让女儿随意踏入,却隔三岔五地把好东西给蓉儿那个贱人,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您怎么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呢?还有我哥现在要到书院念书,难免会跟他的那些同窗好友一起应酬谈论学问的时候,每月侯府发的那点月钱那够咱们日常的开销。”
“即便您再跟我们置气,也不能影响我哥的学业,马上就要参加春闺科考了,若是到时候我哥一举高中,您也跟
着飞黄腾达享清福了。”
“到时候侯府那些下人们谁敢小瞧了您去,姨娘,您就行行好,施舍一些银子给我们吧!”
“瞧您宝贝的女儿,今日要参加这样重要的春闺宴,居然没裁剪新的衣裳,穿的还是上次做的绿罗裙。”
“倒不像嫡姐,母亲给她特意定做了一件软银轻纱的百合裙,用的可是上等极其柔软的云羽织锦绸缎,漂亮好看极了。”
“硬生生压过了我的风头,谁不知道这次贵妃娘娘特意办这次宴会就是为了给晋王选妃的。”
“难道您真心希望嫡姐抢走我的风头啊?若是到时候嫡姐真的如愿以偿地成了晋王妃,岂不是日后您越发要在夫人面前低人一等呢?”
云绾微微顿了顿神色,淡淡撩唇道:
“婉儿本来就是侯府的嫡女,今日又是这般重要的宴会,她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打扮得光鲜亮丽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身为侯府庶出之女,没必要跟你嫡姐样样比肩,上次就是因为你坏了规矩礼数,夫人才责罚你,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记痛了。”
“夫人向来崇尚节俭,开支节流,不喜骄奢浪费,按照分例,你和你哥每月的月钱有二十多两银子。”
“若是节省些,用于日常开支应该是够的,婉儿和瑾儿都够用,怎么你们就不够用呢?你这般骄奢过度,大手大脚花银子的臭毛病也该改一改了。”
云绾想起,前世省吃俭用,将自己的月钱,省出来给儿女花。
就是想着自己以前当丫鬟吃了不少的苦头,不想儿女跟自己一样衣食住行太过寒酸,千方百计地给她们最好的。
将一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一部分给了瑶儿当陪嫁。
想着女儿毕竟只是侯府的庶出之女高嫁晋王当王妃。
若是嫁妆太过寒碜,担心她嫁入王府会被婆家瞧不起,另外一部分用在儿子官场上的各种打点日常开销。
若不是她将全部钱财尽数毫无保留地花在儿女身上。
怎会缠绵床榻的时候,因为没有私己钱打点,沦落为被那些下人们磋磨作贱的地步。
重来一世,她已经想通了,这银子只有掌握在自己的身上才是最为牢靠的,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