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你冷静点!”
纪招娣一把抱住妹妹,像小时候一样安抚着她。
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纪子绵忍耐已久的泪水才落了下来。
无力的喊道:“爸心脏不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纪宗宝才一旁满眼冷漠的说道:“还不是知道你们没钱,怕给你们增加负担。”
“……”
纪子绵神情怔住。
轻轻的推开姐姐,转身看向了身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弟弟。
冷冷的眼神不含一丝亲情。
朝着弟弟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周围路过的人都驻足看戏。
纪招娣震惊的拉住妹妹:“你发什么疯,弟弟虽然不中用,但这事不是他的错啊。”
“怎么不是他的错?”
纪子绵怨恨的目光盯着弟弟。
纪宗宝捂着被打疼的脸,震惊的看向姐姐:“我有什么错?你说啊,我有什么错了?”
“我这些年勤工俭学省下来的钱全给家里了,最少是有十几万的,他们从骆家要到的就三十多万了,这么多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家里就几万块了?”
纪子绵冷笑一声:“爸妈还不是处处想着你,想供你读大学,想给你娶媳妇,想给你买房子,什么都想着你,抠抠搜搜一辈子,到头来快死了,还舍不得给你存的老婆本。”
“我也没说要爸妈给我存钱啊,我自己工作了我花的钱我会还给爸妈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要把你想成什么人?”
纪子绵微微蔹眸,满眼的失望。
冷声嘲讽:“就你,复读了三次都考不上,你那个二本的学历跟买来的有什么两样?”
“姐!你怎么还学历歧视呢,我学历不高,我现在做直播也能挣钱,我会发达的。”
“你少做白日梦了,就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均下来每个月够3000吗?”
“不够我问你要了吗?”
纪宗宝自尊心被戳碎,指着亲姐的鼻子骂道。
纪招娣看着势如水火的姐弟两人,叹了口气,出面当和事佬:“你们吵这些有什么用,吵赢了咱爸就能好了是不?”
“……”
想到病房里的老爸,争吵的两人才闭上了嘴。
姐弟二人同时扭过头去,固执的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这事不是我们三个人能决定的,一会大家都去医院外面的面馆吃个饭,跟大伯二伯他们再商量一下。”
“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商量的,这是我们家的事。”
纪子绵想到那几个亲戚,就觉得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堵得厉害。
纪招娣沉了脸,严肃的说道:“这种大事当然要大家一起商量,你这么大了,不该还是这么任性的样子。”
纪子绵抬眸,对上姐姐满是失望的眸光。
红着眼垂下了脑袋。
声音小了很多:“那你们商量吧,商量好了通知,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吃了。”
“那你要去哪?”
“我想自己安静会。”
纪子绵说完,转身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身后传来弟弟的骂声:“莫名其妙打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她头也没回的朝外走去。
每走一步,泪水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哭到医院外面,视线都是模糊的,过马路差点被车撞到。
刚坐回副驾驶,迎面而来的是席宸锦的责怪:“你怎么不看车,你差点被撞了你知道吗?”
纪子绵抽噎了一下,冷声说道:“被撞了挺好的,活着这么累,有什么好的?”
“……”
席宸锦看着她眸中泪光闪烁,像是快要碎掉的璞玉。
他后怕的意识的到,他差点就成了最后敲碎玉的那一锤了。
席宸锦眸色柔和下来,满眼心疼的拉过她,轻轻的抱着。
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有了倚靠,纪子绵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席宸锦用力抱紧了她。
她哭完了,才轻轻的推开他。
抽出一张抽纸擦了擦眼泪。
席宸锦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情也变的很沉重。
开口说道:“要不,我还是陪着你吧?”
纪子绵冷静了许多,轻声回绝了:“不用了,你来了只会更乱。”
“……”
席宸锦沉默,看了看前方,又回头看看她。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他。
纪子绵偷偷瞟了几眼,看他也跟着她难受,于心不忍。
声音沙哑的告诉了他老爸的病情。
席宸锦听完,下了论断:“其实方案上没什么区别,就是家属尽力赌一次,心里会好受一些,受折腾的还是病人。”
“连你也这么说。”
纪子绵难过的垂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心底也明白,所有人
都这么说了,结果肯定是她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坏结果。
她无力的靠在汽车靠背上,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许久,才轻声吐出几个字:“我以后就是没有爸爸的小孩了。”
席宸锦握紧了她冰凉的手,低沉的嗓音说道:“那就珍惜现在。”
“……”
纪子绵错愕的抬眸看向他。
“分开已经注定了,现在的每一分一秒才格外珍贵不是吗?”
席宸锦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劝说道:“你确定要和我在车里虚耗这珍惜的时光吗?”
纪子绵眼神变得清透起来。
拉开车门下车,转身深深的看了席宸锦一眼。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席宸锦朝着她挥了挥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目送她小跑着走进了医院。
纪招娣带着大伯二伯一行七八个,刚走出病房,准备去吃饭。
纪宗宝冷嘲热讽道:“有人不是不吃,回来的还挺挑时候。”
“我为什么不吃,你能吃我不能吃吗,太久没揍你了是不是?”
纪子绵一改刚才的态度,冷眼警告道。
纪宗宝撇撇嘴:“是是是,就你厉害。”
纪招娣看妹妹情绪稳定多了,上前拉着她一起。
到了面馆,点好了面,纪招娣率先开口道:“我家囡囡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不能在这照顾太久,我吃了饭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纪子绵惊讶的看向姐姐。
姐姐不在,她心里没底。
“是啊,孩子小,脱不开身,这里大伯最大,你先表个态吧。”
大伯被点名,看了一圈周围的兄弟姐妹,生怕说出来的话要承担责任,说的模棱两可:“我觉得放弃治疗是最佳的方案,他这心脏也不行,肾也不行,脏腑都烂了,你再给他开一刀,人财两空的人多的事,你还要害他死了魂都没个地方安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