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对待她的冷漠态度不同。
骆时一在苒苒面前,一双清亮的眼眸满是关心。
他语气坚定的对着护士说:“这孩子可是你们院长唯一的孙子,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这里都是病人,你在跟谁耍威风呢?”
门口一道浑厚的女人声音传来。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踏进了病房。
骆时一嚣张的气焰,在看到女人的瞬间收敛了几分。
纪子绵躲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
眼前的这位是骆时一的妈妈,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她只在两人相亲的那天见过一面。
像她这样农村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就算是容貌出众,也不会被骆时一这样优越的家庭看上的。
条件好的家庭讲究门当户对。
她能和骆时一相亲并交往,完全是她妈妈有幸救了骆时一的妈妈一回。
让他家欠下的天大的一个人情。
骆时一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跟她交往。
不是疼到极致,她又没有可以联系的朋友,她也不愿意在最狼狈的时候求助骆时一。
她很清楚,骆时一对她没有爱。
而她,也同样是迫于家里压力去相亲的。
在妈妈眼里,她过了20没人要,就已经是急着脱手的过期货了。
再不嫁出去,就卖不出好价格了。
“过期”的女人,在他们的眼中毫无价值。
在贫困家庭,养孩子就是为了孩子长大后能得到一笔高额的回报。
只是她不曾想到,骆时一竟是连基本的尊严,都不想给她留。
爱情友情的双重背刺,像是一块石头,压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妈~苒苒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宝贝孙子呢,你真打算放任他们这么胡来啊?”
骆时一跟妈妈撒着娇。
一旁的护士白了他一眼,却敢怒不敢言。
骆妈妈瞥了床上的女人一眼,眸光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但……再怎么看不上程楚苒,她肚子里的终究是骆家唯一的香火,她说话倒是也没有多难听。
“转去vip病房吧,孕早期有点见红是正常的,吃点黄体酮观察看看,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别太紧张。”
“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你小子,早就有喜欢的人怎么也不跟我说,亏我还给你安排相亲,你现在整这出让我跟人家怎么交代?”
“那还不是你自作主张硬把那个土包子塞给我的?”
骆时一冷哼一声,满眼轻蔑。
纪子牧闻言胸口一疼,疼的她呼吸一滞。
在他的眼中,她就像是来不及丢掉的垃圾,令人作呕。
“你这么大人了说话收敛点,现在正是竞争院长的时候,好几个主任都盯着那个位置,那人毕竟救过我,对救命恩人不好传出去,你想害死你妈?”
“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让那个笨蛋自己知难而退的,绝对不会让祸水泼到妈头上。”
“好了,好好陪你女朋友吧,怀孕早期胎不稳,你可忍着点,别乱来。”
“妈~你好啰嗦。”
骆妈妈给一旁的两人护士使了个眼色。
护士推动床位,把程楚苒转移走。
程楚苒全程扮柔弱,让骆时一为她冲锋陷阵,看向骆妈妈的双眸满是跋扈的气焰。
她怀着皇孙,就算是骆时一的妈妈她也不放在眼里。
骆时一一家都是她掌中之物,她大可横着走。
程楚苒的病床从她病床旁擦身而过。
程楚苒挑衅的眼神与她对视了一眼。
她早发现了!
眼神交锋的瞬间,她像只丧家犬,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藏了起来。
拼命挽留住最后的一点颜面。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骆时一一行人走后,病房安静了下来。
护士记录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顺便跟她说了声抱歉。
纪子绵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怯生生的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是个十级社恐。
面对别人的关心总是有些手足无措。
哪怕那人只是例行询问,她的内心也会一片兵荒马乱。
“纪子绵?”
席宸锦手持病例本和检查单走了进来,跟她确认。
纪子绵扭头,点了点头轻声应允了一声:“嗯。”
“你家属呢?”
“快过年了,他们都在老家,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能对自己负责。”
“我不认为一个无视自己身体健康的人能有多‘负责’。”
席宸锦冷冷的嘲讽道。
面对他莫名的“指责”,纪子绵昂起头来,满眼诧异。
小声诡辩:“我就是月经不调而已,我怎么无视身体健康了?”
她体质特殊,每次来月经都会疼的浑身冷汗直
冒。
基本每个月那几天都疼的在床上动弹不得。
妈妈说女孩子痛经是正常的,等以后结婚生了孩子就不会痛了。
席宸锦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痛经是病,是病就得治,你肿瘤已经有五公分大了,压迫到了膀胱,尿急也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倒是够能忍的。”
“是有……”
纪子绵语气软了下来,声音小了许多。
眸光忽闪了一下,反应过来:“可我之前尿急去过医院,医生说是久坐压力大导致的,吃点消炎药,多喝水,少憋尿就好了。”
纪子绵试图从席宸锦口中套出不一样的答案。
在她的认知里,跟“肿瘤”这两个字挂钩的几乎没有能活下来的。
她才20出头……这么年轻怎么会……
她手指轻颤着,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噩耗。
“你看诊做过什么检查?”
“做了尿检,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
“尿检只能作为辅助检查,并不能直接检查出肿瘤,你吃了药还会疼就应该复诊,从诊断结果来看,你这种情况最少有半年了。”
席宸锦说到病情,眸底迅速掩去一抹动容。
他以为她会过的很好的……
可从病情来看,她的生活似乎过的一团糟。
纪子绵垂着眼帘,眸光黯淡,耳朵“嗡”的一下,被像被一层薄膜封住了。
席宸锦后续说的一些话,她都没有听进去。
席宸锦告知手术注意事项时,她羞涩又焦急的打断了他:“我还是处,我都没有那个,我不可能得这种病!”
席宸锦被打断,眉宇间染上了一层薄怒。
语气冷厉了些:“纪小姐,作为20多岁的成年人,没有常识就多打开浏览器搜索,谁告诉你处就不会生病了?”
“处……也会?”
纪子绵微愣,面对席宸锦坦然的目光,她像只地沟里的老鼠,目光无处躲藏。
妈妈说20多了还没嫁出去,是件很丢人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席宸锦想必都结婚了吧。
而她,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还得了这种“脏病”,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