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没必要这么折腾
顾今昭眨了下眼，假装没看懂云医生那欲言又止的脸色，“我爸。”
“你爸是？”云跃安问得小心翼翼。
闻言，顾今昭伸手拍了下季意远的胳膊，
“他是我哥，医生觉得我爸还能是其他人吗？”
季意远瞥了眼顾今昭落在他手臂上的细白手指，“……”
看来他爸这便宜爸爸是当定了。
“……”沉默了长达半分钟，云医生摇头叹气，“我倒希望你爸能是其他人。”
“意远，你要不劝劝季叔叔？身为长辈，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云跃安义正言辞，
“怎么能因为妹妹长得像顾今昭，就给她起名叫顾今昭！这是对妹妹的侮辱！也是对顾今昭的侮辱！”
季意远斜眼睨云跃安。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眼前的这位妹妹和顾今昭，是同一个人？谈不上侮辱。
“我们都知道季叔叔暗恋顾今昭——”
一张纸巾从天而降，捂住云跃安的嘴。
季意远皮笑肉不笑，想把纸巾直接塞这家伙的喉咙里，“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呜呜呜！”云跃安伸手向顾今昭求救。
顾今昭视线一转，仰头看天花板，假装没看见云医生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她在反思。
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迟钝了点？
难道曾经全世界都知道季以朗喜欢她？只有她本人不知道？
“别闲聊！快看看我妹妹的身体有没有事！”季意远没好气地警告。
云跃安示意季意远松开手，“你这家伙，我只是说了个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实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吗？”
眼看季大少爷又要动手堵嘴，云医生清了清嗓子，“不闹了，说正事。”
顾今昭把目光放回云跃安身上。
玩归玩闹归闹，云跃安闲聊的功夫，已经把所有体检表过了遍，
“妹妹的全身Ct正常、心电图正常、肝功肾功正常、抗核抗体谱17项正常、免疫5项正常、感染4项正常、结核分枝杆菌抗原刺激细胞因子释放试验也正常……”
体检的项目没问题，本该是好事，但季意远的眉心越拧越紧。
所有数值正常，还代表了，没查出来顾今昭身体出问题的真正原因。
没有病因，也就……无从治疗。
“唯一有问题的只有血常规，血红蛋白和红细胞的数值太低，转换成大家都能听懂的话术，就是——”
云跃安深吸一口气，“气血不足。”
沉重的沉默，在宽敞的诊疗室蔓延开来。
怎么可能只是气血不足呢？云跃安重新翻铺了半个桌面的报告单，眼神凝重。
在场三人，顾今昭反而是最坦然的那个。
她弯唇笑笑，“挺好的，一切正常，那就是身体健康，没生病。”
季意远沉着脸看向顾今昭，被她脸上的笑意刺了一下，瞳仁似乎一痛，眼底情绪翻涌得更加汹涌，
“云医生，她昨天也吐了血。”
云跃安瞳孔地震，“连续两天吐血？这已经很严重了！为什么体检单能全部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血常规那也是吐血的后遗症导致的。
“不可能！绝对是医院的仪器坏了！”
“这样，妹妹，你跟我回家一趟，用我家的专业仪器再查一遍！”
云跃安没建议他们去公立医院，他不觉得公立医院的仪器能比私立医院的先进。
当然，他家的仪器也不比傅氏控股的私立医院的先进，不过前两天，他才安排了专业人员检修过，至少能排除仪器损坏导致检查结果出现的不准确性。
“不……”顾今昭很感谢云跃安释放的善意，拒绝的话刚吐出口，季意远的声线把她的声音压了下去，
“谢了。”
云跃安摆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
“去我家，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麻烦老头子帮忙把个脉看看。”
前半句话云跃安说得很含糊，像是怕伤害到顾今昭和季意远。
其实他心里有数，医院的仪器出问题的概率不大，但他作为医生，总不能不考虑意外，比病人还快放弃病人，他耳濡目染下，作为医生的医德不允许他如此。
他只能多寻找几个可能性。
而不是直接告诉看起来不过20上下的年轻女孩——
现有医疗技术没办法查出你身体的毛病，无法对症治疗，你做好哪天突然猝死的心理准备吧。
这样太残忍。
“不过我要值班到五点半才能走，得麻烦你们等我。”
季意远今天没别的安排，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也就一个小时而已，我们在外面等你。”
云跃安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就这样失去了拒绝的机会的顾今昭：“……”
等等，不应该是她这个病人的意见最重要么？怎么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就把她安排好了？
离开诊疗室，直接坐在走廊的空椅子上，顾今昭哭笑不得，
“弟弟啊，下次决定去哪儿之前，能不能参考一下我的意见？我实在很害怕遇到认得出我，但会威胁到我的熟人。”
季意远斜了她一眼，“你和云家没交情。”
不然云跃安见到她，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顾今昭：“……我和云家的人，相过亲。”
“那不能代表你和云家熟。”在老父亲的灌输下，季意远对‘母亲’的了解程度，起码高达百分之八十。
顾今昭无力反驳，因为季意远说的倒是真的。
顾氏是做酒店业的，云家是开药堂的，两家的生意不搭边，也就没有深交的机会，顶多是平时在宴会上遇见，点头打个招呼，只是这种点头之交的交情。
但，她也确实和云家的人相过亲，准确来说，是圈内所有适龄女孩，怕是都和云家的人相过亲。
当时的云家家主和家主夫人，也就是现在的云老先生云老夫人，很喜欢给云家的后辈牵红线。
他们两人又是那种很和善的性格，让人不忍心拒绝。
再加上擅长忽悠人，往往忽悠着忽悠着，她们就愿意松口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当交个朋友也好。
顾今昭只和那位来自云家的相亲对象走了个过场，后续没再联系过，不过她是真的很羡慕云老先生云老夫人那长袖善舞的能力，蠢蠢欲动想偷师。
可惜忙得没机会和他们交上朋友。
季意远也知道顾今昭和云家的人相过亲。
他爸说过，一边说一边酸成柠檬精的那种。
“其实没必要这么折腾。”
季意远看向语气悠悠的顾今昭。
这一层有四个中医诊疗室，其中两个，门口的电子屏显示着挂号排队的信息，号源都满了。
皮肤科也在这一层。
来来往往不少人。
她的声音也不敢放得太大。
像是一缕清风。
但冬天的风，能刮得人皮爆血流。
“我这个人的存在都不是科学能解释的，身体出了问题，用科学的手段查不出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