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懂事得让人心疼
“还是烧了吧。本文搜：精武小说网 免费阅读”顾今昭云淡风轻地聊自己的身后事，
“烧了一了百了，比躺在棺材里被虫子咬好受得多。”
“水葬更不要，我接受不了把自己煮了这种死法。”
一桌子的菜，顾今昭吃不了多少，傅双岁不想吃。
从坐下开始，傅双岁就一瓶一瓶酒往喉咙里倒，没一会儿，半醉半醒，抱着顾今昭委屈地掉眼泪。
顾今昭一直觉得，在外面流泪太狼狈。
所以她从来不在外面哭。
但是，耳边是闺蜜压抑的低泣声，她后牙槽都咬疼了，也没控制住眼睛里的水珠做自由落体运动。
最后，是傅方晴开车过来，先把顾今昭送回去，再带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自家阿姐回家。
第二天，顾今昭既没有约江虹曦，也没有约傅方晴。
她上午跟杨阿姨见了一面，告诉她老人家，她们要提前解除雇佣合同了，她以后不用去帮她打扫公寓了，她要去别的城市调理身体，以后应该不常过来s市，公寓就让它闲置着，当留个念想。
杨阿姨看顾今昭瘦了很多，又见她脸上挂着明媚灿烂的笑，只以为是s市的气候不适合她生活，没有多想其他。
“那小小姐千万注意身体，以后要是回来s市，想吃我做的饭菜，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对了，杨阿姨，拜托您帮我跟您女儿薛小姐说一声，谢谢她，之前是我多疑没相信她，很抱歉。”
中午，顾今昭约季以朗出来吃饭。
两人在私房菜馆的包厢，看着彼此红肿的眼，双双笑出声。
“多大个人了，你不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来着吧？”
最近总难过，总控制不住眼泪的季以朗毫不避忌承认自己的脆弱，
“二十年前那一糟，我也老哭，哭几天就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的眼睛红成这样，怎么不煮个热鸡蛋敷一敷？”
“我临出门前才发现的，而且你比我严重多了！”杨阿姨就只以为她昨晚熬了大夜，没睡好，哪像季以朗，一眼过去就很明显，是眼泪把眼袋泡成这样的。
“我听说你昨晚见了傅双岁？”季以朗多少有点好奇，她们昨晚偷偷聊了什么，怎么不带上他，他们三个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说起傅双岁，顾今昭点点头，很郑重地把安慰傅双岁的任务交给季以朗。
季以朗不可置信，怀疑人生，“她真的需要我安慰吗？”
他嘴角抽搐，“阿昭，她比我坚强。”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难过的时候，也需要朋友的安慰。”顾今昭笑笑。
季以朗昨晚收到傅方晴说傅双岁顾今昭抱在一起哭的信息，坐在书桌前，对着他们在派出所留下的三人合照，哭得眼睛疼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以为，自己昨晚难过得太凶，泪腺已经枯竭。
可在这一刻，他感觉又有雾气在他眼睛打转。
季以朗连忙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我呢？我这个不那么坚强的，阿昭准备让谁来安慰我？”
顾今昭扬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秘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季以朗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可这一次，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知道她的安排。
他想要奇迹发生，想要她好好活着，那些安排没机会派上用场。
和季以朗吃完午饭。
顾今昭和顾南秋，以及两个孩子碰面。
好几个月没见郭青菡，小姑娘好像乖了一点，至少打招呼，不用顾南秋三番两次提醒。
顾今昭给郭青菡准备了礼物，当然，郭青姝也有。
小姑娘戴上她这个年纪最抗拒不了的亮晶晶手链，那声‘谢谢小姨’说得都稍微亲昵了些。
顾今昭捏了捏她的小脸，有点挫败。
小家伙看起来就很好骗，送个礼物就收买住人了。
还好她年纪小，还能教得动。
顾南秋让大女儿带上小女儿去茶馆专设的儿童区玩。
两个大人则是坐在能看见儿童区的卡座，慢条斯理洗茶泡茶。
“南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顾今昭缓声开口。
也就是郭青姝不在，不然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眼珠子能瞪得溜圆。
顾南秋愣住，“什么？”
“我不在后……如果季意远很难过，你，多劝劝他吧。”
顾今昭说得很慢，像是吐出口的每个字都在心里经历过千万遍的斟酌。
顾南秋手腕一抖，拎着的茶壶的水浇到茶杯边沿，溅出来。
她缩了缩被热茶溅到的手腕内侧，眼眸黯淡，“妈妈……”
“你能不能……”留下来。
后半截话，被顾南秋咽回了喉咙里。
是否留下，不在她的母亲的可控范围内，不然，她的妈妈大可以不让自己那么痛苦，她每天打的吊瓶，吃的药里面，有三分之一，都
是止痛药。
“妈妈，我前段时间带菡菡去派出所交改名的资料了，我忘了跟您说，她现在的大名已经是顾青菡。姝姝我打算是等她初中毕业再正式改名，比较好操作，也不用担心有些调皮同学看她改名乱开她的玩笑。”
顾南秋斟了满满的一杯茶，将茶杯推向顾今昭，柔声同她分享，那些没来得及分享给她听的事。
顾今昭微微一怔，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欣慰，静默听顾南秋说话。
“还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姝姝上高中，我就给她请个线上老师，开始接触金融管理的知识，像意远一样，姝姝成年后，我就带她进顾氏，她大概率会是顾氏未来的继承人。”
“菡菡还小，还没定性，问她喜欢什么，她也说不出来，所以暂时还不需要考虑她。”
顿了顿，顾南秋羞愧地垂下头，
“一直不敢跟您说，我其实不太喜欢管理公司，我还是更喜欢画画，喜欢设计，如果您能留下就好了……”
“不过不行也没关系，大不了，等姝姝像意远一样，能撑起顾氏，我也能提前从顾氏退休。”
她说的只是‘如果您能留下就好了’，而不是询问她能不能为了他们留下。
她的女儿懂事得让人心疼。
顾今昭笑容里藏了几分苦涩，“抱歉……”
“南南，要不要考虑再找个靠谱的总助？总助能帮你分担的事情出于你想象的多。”
顾南秋摇了摇头，嘴上也没有说得太绝对，
“再看吧，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以考虑，遇不到合适的，那就等姝姝长大，小姑娘对理想还是很长情的，我倒是不用担心她突然不想当总裁了。”
顾今昭端起茶杯，没多劝。她的女儿已经是个合格的管理者了，她相信她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南南，抱歉。”
顾南秋愣了愣，张口正要说话，母亲柔软的声线传入耳里。
“抱歉，我骗了你那么久，本来，我可以用真实的身份，陪你一年的。”
顾南秋给自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洗脑自己当着顾今昭的面，她不可以情绪失控，不可以，让妈妈为她担心，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用妹妹的身份，以及，用前辈的身份也挺好的，我知道您在我身边，就够了。”
抿了一口苦涩的热茶，顾今昭放下茶杯，张开双手，拥抱她的孩子。
顾南秋嘴唇颤抖，艰难回咽眼眶的水汽，憋着哽咽揶揄，
“话说回来，如果您能留下，我是不是真的会多一位年轻的、姓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