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画的瞬间,橘夫人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本文搜: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这衣服,这画上的背景,与春意交给她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这幅画是在画本子上扯下来的,没有男人的面孔。”
橘夫人从来没有生出过如此滔天的恨意。
被画这样的画像……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儿子会遭受这样的屈辱。
而画中的女子更是可怜,被传播这样淫秽的物品,还如何能活得下去?
她头一次深处想要杀人的念头。
手中的画忽然被一只苍老的手接过,左易学拿过去扫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让人把小厮送出门。
“改日再重重答谢你们家龚大人。”
小厮晓的左家接下来还是要处置这人,自己也不便留下来打扰,果断离开。
左今野觉得耳边好吵,似乎有人在哭嚎求饶,指着一个人的声音就让他脑中烦乱不堪。
还好只是片刻耳边便恢复清静。
左易学将人拎走了。
没错,这人看到左今野的脸便神色慌乱,不可置信的步步后退。
胆子被吓破,被左易学眼神一扫之后便死活不承认自己见过左今野。
左今野承受莫大的痛苦,他已经挣扎的精疲力尽,随时都要陷入昏睡。
耳边母亲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今野,是母亲的错呀,是母亲没有本事将你当年的事儿查清楚,让你平白遭罪后这些贼人还逍遥法外,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说着说着便哭起来。
她真的太心疼这两个孩子了。
长公主不是那样的人,今野也不是拈花惹草的性子,当年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们自愿。
可是长公主已死,自家儿子如今沦落到活死人的地步,她真的好恨。
哭着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阿静那张脸。
看着今野,再对比阿静小脸上的轮廓……虽然五官像了长公主,可这脸型是倒是与左今野别无二致。
对了,她想起了阿静耳朵后面的小痣,此刻她无比笃定那孩子就是自家儿子的亲女儿。
橘向荣捧着左今野的脸,“我知道你能听见,今野,阿静是你的孩子,你听到没有,阿静是你的孩子啊!”
“算算的孩子的年岁,三岁半了,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长公主那样的身份,就算被人唾骂,也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的敢在皇陵里欺负她。
所以只有可能的今野的!
左今野大脑一片混沌,听到的声音都不太真切,母亲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可是他将最后那两句话听得无比清楚。
什么!
阿静是他的孩子!阿静三岁半了!
不会的!孔莱安明明说过自己那时候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不可能三岁半……应该是四岁。
和母亲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他感觉头皮屑酥麻闪过,他心中的迫切似乎要冲破胸膛,破开皮肉炸开。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诗意,把想要将眼睛睁开去看看那孩子的模样。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他一定能认出来的!
橘向荣知道丈夫去处理那人了,她此刻重晕的肆无忌惮的在儿子身边哭出来。
她哭了个昏天暗地,将这些年忍住的眼泪全都流了出来。
因为她哭完之后便要迎接新的未来了。
她有了自己的亲孙女,她还不能养老,也不能倒下,她要健健康康,高高兴兴的看着孙女长大。
直到万妈妈在外面敲门,说是接到了阿静姑娘的消息,望橘向荣出来看看。
橘向荣这才匆忙的擦干脸上的泪,深呼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门。
门开开的那瞬间,万妈妈听着夫人沙哑的嗓子说,“走吧。”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万妈妈就是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老夫人再也不是从前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里无欲无求,死气衰败的模样。
似乎,活过来了。
而门被关上的瞬间,在谁都没有发现的角落里,左今野的手指微动。
左易学处理事情从年轻的时候便雷厉风行,拷问,查探,甚至捋清思路到杀人都是立即想好立即去办。
所以此刻消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府里。
是橘向荣接到这封信。
她捏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
“胡大人和一起逃跑的两人已经被抓住,可是胡大人说了……七八天之前两个孩子已经跑了。”
跑了!
跑了?!
按照信纸上的消息描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偏僻的深林,走丢前所在的院子是个隐居的居士曾呆过的地方。
方圆几十里都了无人烟。
这样的情况让两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孩子如何活下来?
她一个腿软,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这……她才刚刚对生活重启信心,阿静怎么能失踪?白鹤也要离开她了吗!
前来报信的使者立即回禀,“夫人先莫要着急,虽然那是一个深林,但根据我们调查,那片林子没有野兽出没,最多就是蛇虫鼠蚁多了些,而且那片林子经常有周边的猎户出没,阿静小姐和左白鹤少爷被他们遇到救的可能很大。”
使者并没有说谎,那片林子的情况很特殊。
有很多村落围绕这林子存在,村子里的人有很多都依靠在林子里采点野货傍身。
“若是能识得一些野草野菜也能果腹……”
橘向荣深深的闭上了眼。
一个三岁的孩子,和她那大米植株都可能不认识的儿子,遑论认识野菜?
而且这么大的林子要遇到猎户,谈何容易?
既然知道孩子在哪,那就出动人去找吧。
她家老头子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人脉和威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于是当天下午一封折子便递到皇帝跟前。
皇帝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额头便有深深的皱纹,眼睛之下疲惫不堪。
听说折子是退居的左丞相帝来的,他不多想直接拿过看。
这老头已经不理朝堂事务四年了,自从他那个儿子剿匪出了事,这个老头也算是废了。
可如今的丞相又不如左易学让他心安,唉。
扫了一眼折子上的内容,他好奇的挑挑眉头。
倒是从来没听过左今野还有个女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但折子上只说了左相要皇帝出人帮自己找孙女,没说这孙女是阿静,是长公主生的那个孩子。
皇帝一刻都不曾想,立即叫身边的大太监快马加鞭给离那儿最近的都督传军令,让大军进入森林搜人。
阿静随着广成泽的大军在当地停了两三天,真实感受到广成泽这个人真的没辜负她以前的猜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人。
流寇找不到,他便甩着鞭子逼着手底下的人不停歇的去找。
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逼手底下的人。
阿静读到他的心声,看着这人的脸愈发的恶心。
因为广成泽只要一看到阿静脑子里就开始臆想如何利用孩子达到自己自私的目的。
阿静捧着自己的小脸,一脸愁容。
以前也遇到过坏人,可是他们坏的很单纯。
就像是路过了一只癞蛤蟆,阿静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广成泽犹如盘旋在她饭碗上的苍蝇,她还不能拍手打死他,可恶。
不过这两天阿静也有收获,她才广成泽贪婪的心声中终于弄懂了长公主和皇帝这两个头衔之间的关系。
原来皇帝是长公主的亲弟弟呀。
喜竹曾经说过,爹爹的弟弟她要叫小叔叔,那母亲的弟弟她要叫什么呢?
唉,算了,反正皇帝她又见不到。
阿静从自己的口粮里省下好多好吃的菜,每天都偷偷摸摸的带给左白鹤。
因为广成泽忙着做自己的发财梦呢,所以也关注不到阿静在偷偷做什么。
直到某一天第四天,一对人马从外头带来被绳子绑成一串儿的灰头土脸的人,广成泽立马喜笑颜开。
“妈的!终于找到了!”
广成泽这人如果不说话,从外表来看还人模狗样的,只是这些年在边塞被风吹雨打,皮肤稍暗些,但富贵窝里养出来的闲人气质总是不一样。
可这一开口,就能品出这人其实内里不咋地。
哦,这是阿静从他的副手的心声里听到的。
此时阿静正偷摸带着饭盒回来,看到远处那些被绑着的人脚步一顿。
【呜呜呜,俺正在家里种田,这些人把俺绑来是要干啥!】
【我又没犯死刑!他们凭什么帮我!】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
……
种种心声飘过来,阿静愣在原地。
广成泽不是说要抓流寇吗?可这些人分明不是。
而当所有人都在他面前站定,有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将军大人!大将军!大老爷呀!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啥罪,可是我又没杀人为啥要抓我啊,我家里……”
话还没说完,骑着马居高临下的广成泽一辫甩了过去。
“我让你说话了吗!流寇还问自己犯了什么罪?死罪!”
“让你们耽误老子回京城!我们没,现在把你们皮扒了就算老子仁慈!”
阿静忍不住往前走了两三步,不是的,他怎么不听人把话讲完呢!还是他压根听不懂人话!
这些人不是他要抓的那些!
【老子管你是什么人,反正抓你们的又不是我,那你们交差也算你们命里有福气,替我挣军功去吧!】
阿静从脚趾到头顶的血忽然冷了下来。
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出。
这个人……他分明是知道的!
他故意的!
死罪!
被绑住的那些人听到广成泽说他们都是死罪,顿时纷纷跪倒一片哭嚎起来。
不是的!他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能是死罪呢!
而且开春的时候他们家里分明交了徭役税,怎么可能是流寇呢!
“大人冤枉啊!草民不想死啊!”
“大人我们不是……”
此话一出,一把长刀忽然从侧边拔出,咔嚓一下,人头便已落地。
只这一瞬间将所有人都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嘴里再也没有半句为自己申冤的话。
阿静无声的张了张自己的嘴巴,无边无际的绝望和茫然从那群人中席卷向她,三岁的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好可怕,好难受。
广成泽嘴边噙着放肆的笑,满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大头兵。
“赏!”
说罢便哈哈大笑的走开。
他打马在原地绕了个圈,得意的看向在场所有的人。
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很爽。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哪儿有这种刺激啊。
不过这样的日子他不稀罕,还是京城的日子好活。
只是忽然他看到了远处一个小人矗立在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广成泽没来由的觉得内心一阵慌乱,似乎是孔莱安亲自看到他这不堪的一面似的。
但这种来自内心的自责只闪过一瞬便立刻消失。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指责自己!他可是婚内丢了身子,这种奇耻大辱和自己今天不过小小的杀了个人怎么比?
她没有资格!
她的美好也只是从前!
广成泽定了定神,这才笑得一脸虚假的靠近阿静。
阿静看他走过来,恶心的胃里直翻腾,猝不及防干呕出来。
不仅仅是这人的脸,更多原因是因为心理承受不住太多负面的情绪,有些崩溃。
广成泽一想到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立刻从马上翻下来,将孩子抱起。
“快让爹爹看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厨子没有给你好好做饭啊?”
这几日他一颗心思都在找流寇上,没什么功夫搭理阿静。
阿静虚弱的抬头,小手抗拒地滴在他的胸膛,两只短腿直扑腾,“厨子叔叔很好的,只是我吃了太多,肚子里装不下了。”
即使她很抗拒,广成泽依然没有松手的迹象,阿静便不得不开口,“侯爷,请把我放下来。”
广成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奇怪,这孩子自从头一晚叫了自己一声爹爹后,再也没叫过他了。
难道是察觉出什么了?
不不不,这野种才三岁,哪里知道那么多真相?
应当是自己的关心还不够多,所以这孩子不好意思叫自己爹爹吧。
不过也好,被野种叫爹他也没脸啊。
那就叫侯爷吧。
既然人已经抓到,他便打算启程回京,本来这边的任务结束就是要回京述职的。
他带着的几百人队伍出发,走官道一路回京,可是路上忽然遇到大队伍,瞧着那方向是往他出发的方向走的。
广成泽便十分狗腿的派了人主动上前搭话。
军队积累的人脉他虽然看不上,但他靠着阿静总要在皇帝面前谋个职位的。
与这些人打好关系,以后也搞个都督当,同僚之间也好提前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