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做外,绢布做里,外层厚实耐磨,里层柔软舒适。
绢布要素色,麻布的话,至少两种颜色,起码男衣和女衣要区分开,不然一家子穿得清一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伙计的工作服。
老板愣愣地听着贺兰的颜色要求,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没听错吧?这小娘子要拿十一匹?
这可不是十一米,是十一匹!
正常三四米就能裁制一套衣,一匹布十二米,一匹就是三四个人的布量,小娘子开口就是十一匹,那就是三四十个人的衣裳。
城里大户就那么几家,还都有固定的大布庄,他这小布店根本够不上,这小娘子妥妥是个大客户,他可得好好招待。
布店老板这会儿比方才还要热情,眼角的褶子就没下去过,殷勤地给贺兰几人推荐。
贺兰同慕意和慕悠商量着,最后选了四个颜色出来。
酱褐色布匹给三爷四爷,慕阳慕旭还有春河春木四人,就给他们穿靛青,慕老夫人、贾晚音以及三夫人和四夫人,则用古铜紫,这颜色暗红偏紫,适合女性长辈。
而贺兰同辈的姐姐妹妹,则选了檀色,既显得轻快明亮,又不至于太过扎眼,两小只身量小,归到靛青和檀色的布匹里绰绰有余。
这样合下来,五匹素绢,麻布按不同颜色,一人四米的布料,拼凑了六匹出来,一共是五两银又七百钱。
贺兰眼都不眨,痛快地拿出银锭付钱,身上铜钱不够,便让老板按量剪银角子下来。
今儿个第一单,就是这么大的单量,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主动提出给贺兰便宜两百钱,剪完银角子归还余银时,还笑吟吟道:
“小娘子,您下回来光顾小店,我给您按九成半的价。”
这可感情好,贺兰笑着同老板致谢,她也算是能享受刷脸优惠的待遇了。
十一匹布填满了慕阳和慕意两个筐,还余出两块料子,放在慕悠的筐子里。
最重要的布匹搞定,天色还尚早,贺兰便拉着几人去逛食街。
这是贺兰即将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没有条件便罢,现在兜里银子既然富裕,吃穿方面她可不想亏待了自己。
路过猪肉摊,贺兰一下子就扎了过去。
臀肉三肥七瘦,切片做成蒜泥白肉,简直不要太香;肋排贺兰最喜欢了,又能煲汤又能炖煮,还能红烧,属于闭着眼睛只要做熟,想让它难吃都很困难的食材。
过年嘛,总要炸点东西,家里的荤油只剩半罐多,不够嚯嚯的,猪板油得来上两块,因为成功做了猪油皂,贺兰现在有点炼油上瘾。
猪生皮得来上两张,贺兰前世是北方人,年夜饭上不来一盘猪皮冻,那是不完整的年夜饭。
贺兰小嘴一张,小手一挥,东指一块肉西要一块排,还都是大块大块,肉贩乐得直露牙花子。
眼看那肉贩手边的肉越堆越多,别说慕悠,便是慕意也有些不淡定了。
“弟妹,这些...未免太多了。”
“是啊,这得多少钱啊,刚租了铺子,又买了这么多布,二堂嫂,铺子还没营收呢,还是省点吧。”
贺兰看慕悠一脸心疼的小样,笑道:“你二堂嫂身上有银子,这点肉还花不完,你就放心吧。”
家里人虽然知道贺兰和福英楼签了契书,有生意来往,但并不知道她实际收益多少,对于她赚的银子,大家都不会细问。
这也是贺兰最舒心的地方,慕家人十分有边界感。
虽然最开始同三房四房闹了一场,但那次相争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满意现有的生活环境,而不是眼馋瓜分她手里银子。
贺兰性子就是这样,不论是朋友还是亲人,越有边界,越不耍心眼,她反而会对他们越好。
二十多斤肉排等合计下来,腰包又去了近五百钱。
要贺兰说,这已经很少了,前世北方人过年,一大家子人能吃净一头猪。
肉贩帮忙把肉放进筐子里,贺兰只觉背上一沉,又忽然一轻。
贺兰下意识回头,只见慕阳面色如常,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大手一提,筐子彻底从她肩上解放。
大家身上都背着东西,就她自己甩手掌柜,身上干干净净,她又不是五岁的两小只,哪里好意思?
本着爱幼原则,贺兰把手伸向慕悠的肩膀,“筐子给我,你去带悦悦和晨晨。”
慕悠默默瞥了眼二堂兄,疯狂摇头。
二堂兄都不舍得让二堂嫂背东西,她要是让二堂嫂背,那还得了?
慕悠护着自己的筐子不撒手,“二堂嫂,我筐里就两块布,没什么重量,我自己背,自己背。”
没法子,贺兰只得跟两小只混一起了。
酒肉酒肉,买了肉,酒当然也不能少,贺兰自己虽然对喝酒不感冒,但是过年不推杯换盏,总是差点意思。
酒铺还是上次给车老头买酒的那家,老板见贺兰一行又是布匹,又是精肉,一下子就明白,这家人是在备年货。
上回也是这位小娘子,在他这里买了不少酒水,其中还有一坛上好的精酒,这可是个不差钱的主。
这样想着,老板便开始推荐起来,“小娘子可是要买屠苏酒?”
“您看看这坛,入口辛香,尾韵回甘,用纯冽的清酒配制的,只要一百五十文。”
屠苏酒?
贺兰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古人有喝屠苏酒的年俗,有“屠苏一盅,百毒避冬”的说法。
她想了想,道:“清酒?比上回的精酒如何?”
老板一喜,果然是大客户,连屠苏酒都要上好的精酒做基酒,他转身从柜里又拿出一坛精酒来,笑眯眯道:
“若论口感,这精酒制的屠苏酒当然更好,只是价格稍贵,三百八十五文,不过这对小娘子而言,自是算不得什么。”
贺兰看着和上次一般无二的酒坛子,陷入了沉思。
上回那坛三百文的酒,就因为泡成了屠苏酒,就疯涨八十五文?
四舍五入的话,这都加价百分之三十了吧。
屠苏酒不就是一种有保健作用的药酒吗?
而且用的也应该是常见的不贵的药材,不然不会成为年俗必备品。
她自己去药铺花十文钱开个药方子,回家自己泡不香吗?
贺兰非常想纠正酒铺老板,省下的七十五文对她而言非常不少,都够买五六斤猪排的了。
钱够花不代表她是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