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愣住。
仰头观察着他的神情,昭阳话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你去周家了?”
短短五个字,完全验证了他的询问。
周家敢直接对付昭宁,就是她授意的。
顾擢堪堪维持住的情绪没崩住,一把将昭阳从怀里拉出来:“你是不是有病?!三番两次的去追杀一个弱女子?”
一股可怕的念头油然新生,他眼神死死盯着昭阳,呼吸急促了几分:“挽宁和鸢鸢,是不是也是你授意的?”
昭阳彻底慌了。
她想要重回顾擢的怀里,可抓着她肩膀的双手力道加重,疼的昭阳感觉自己肩膀都要碎掉了。
生理性的泪水抑涌而出,昭阳脸色白了几分,委屈的看向顾擢:“……我疼。”
“回答我!”顾擢低声吼道。
“我就是怕昭宁从我身边抢走你!”昭阳哭声反驳,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她忽的感觉双肩上的力道松懈下来。
见人刻意拉远与自己的距离,昭阳有些慌了,下意识想要朝顾擢那靠去:“顾郞……”
“别靠近我。”顾擢冷眼拧眉,极其陌生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我原本以为昭阳你只是碍于从小生长在优渥的环境,性子骄纵了些罢了。”
“但没想到,你竟草菅人命!昭宁可是替你去北疆十年!回来又不招周家喜爱,日子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中,你竟还敢在火堆里添一把火!”
顾擢眸中的厌恶毫不掩饰,昭阳第一次被他这眼神瞧着,压根就接受不了,晃头苦求着:“顾郞,你不能这么看我,你不能讨厌我……”
她吸了吸鼻子,不顾脸上的泪痕:“你讨厌我这般做,我道歉便是。但顾郞你不能离开我。”
“当真?”
昭阳用力点点头,“只要顾郞不离开我,我道歉。”
顾擢挤出笑,摸着昭阳的脑袋:“乖,这才是我认识的好昭阳。”
他忽然的温柔以待,却让昭阳再次陷入了温柔乡。
她憋回欲要掉出的眼泪,小心试探的伸出手,再次抱住顾擢,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见对方没抵抗,昭阳环抱着他的动作更紧了些,她不敢抬头去看顾擢的表情,小声说:“顾郞……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许是怕人不答应,昭阳连忙补充:“至少陪我入睡,好吗?”
“好。”
顾擢语气温和极了,如四月春风般,让昭阳自愿在他的牵引下一步步往前走。
有了顾擢的警告,谢挽宁倒是过了一两日的消停时光。
她照例用银针试完菜,才邀请雪晴与她一同吃饭,“待会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雪晴帮谢挽宁再添一碗米饭,试探询问:“奴婢能跟去吗?”
“私事。这宁芳阁还需有人看守,我一人出门足矣。”
雪晴一噎,有些委屈。
可见谢挽宁没什么表情的吃着饭,她最终还是没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口。
谢挽宁用过膳后便前往父母生前留下的药铺,与其商讨兑买下整间药铺。
“姑娘,您这几两银子才够看个病,要想买下我们这药铺,还有些距离啊。”
“啊……”谢挽宁失落的收回手:“那可有个数?”
对方比了个手势,谢挽宁眼神瞬间黯淡。
她的一举一动皆被暗中的人转头汇报给顾擢。
顾擢放下书籍,皱眉确认:“你确定她是想买那药铺?”
“属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千真万确。”
顾擢眉头拧的更紧了,索性朝着来人招招手,低声吩咐几句。
等手上的活都做完,顾擢便带着那药铺的契书去找人。
“昭宁。”
谢挽宁拧着那白花上下挥动,听到动静扭头去看。
见是顾擢,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如当初在顾府那郁郁寡欢的模样一个样。
余光瞧着人凑近而来,谢挽宁起身冲着人福身行礼就要离开。
顾擢有些着急,他连忙快步绕过谢挽宁,站在她的去路将人给拦下来:“还在生我气?”
“你说的那些,我属实是没办法。”
谢挽宁停下脚步,回头凝看着对方,恼声道:“那你还来招惹我作甚?!”
在顾擢瞧不见的地方,谢挽宁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
泪水瞬间积蓄而起,欲掉不掉的挂在她略长的睫毛上,眼尾下拉,委屈怜爱的劲儿让顾擢更加心疼不已。
他伸手想要去抱人,却又被谢挽宁给推开了。
顾擢也不恼,耐着性子哄着:“好昭宁,的确是我做的不周到,但我这不是来给你赎罪吗?”
“拿什么赎罪?”谢挽宁狐疑的看向他。
顾擢哂笑着,变戏法似得将那契书拿出来在谢挽宁眼前晃:“这个。”
看清那上面的字,谢挽宁立马将那份契书从顾擢手上抽出,惊喜道:“你怎么知晓我想要盘下那家铺子?!”
“我神机妙算。”顾擢歪头哼笑,望向谢挽宁时,眉眼深处的调侃笑意溢出:“这样可否消气了?”
“消了,消了。”谢挽宁敷衍说。
她暗喜不已。
果然,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才能将自己前世的所有东西都慢慢归至她身边。
抚摸着契书上面的字,谢挽宁鼻头一酸,莫名的想哭。
她泪汪汪的看向顾擢,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擢瞧着,顿感哭笑不得:“高兴哭了?”
他好奇的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你怎会突然想要兑下这间铺子?”
“因为……”谢挽宁用力点头,双手举起那契书,借着日光仔细端详着契书上的每一个字,缓声说:“我曾经做了个梦。”
“梦中梦到这家药铺好似就是我的,又因为一些缘故,常常路过这铺子,我感觉亲近的很,就想着,可能是我与它之间有一定的缘分!”
顾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他愣然的盯着眼前的人,淡淡笑意尽数化为须有,那眸中偏执下藏着几分不可思议:“……当真梦中遇见过?”
谢挽宁不解的瞥了他一眼,“梦中虚有的东西,我骗你作甚?”
那份契书被她珍重的折叠起来放在衣袖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