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嚣张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肯松口就是因为没有正当的身份。
要不然就是犯了事偷逃出来的通缉犯。
还要找律师追究肖像权名誉权,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不说有没有律师接你们的委托,就是有,你付得起律师费吗?
以为找了个有钱男人就能一劳永逸了?
也不看看自己住在什么地方,这种偷渡客才来的小旅馆。
等你那张脸蛋没有吸引力了,再加上身材变形,就是站在街头五块钱给人玩都……”
周良深的拳头狠狠砸在记者的脸上,镜片顷刻间四分五裂。
记者的脸被碎裂的镜片划出了两道口子,刚刚还嚣张至极的样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捂着脸不住的喊着疼。
却没能阻止周良深第二拳落下。
另一个镜片也跟着裂开,刮破了周良深的手背。
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卯着劲将记者打的鼻青脸肿。
半张着的嘴往外一口口的吐出鲜血,再说不出一句污言秽语。
方嘉熙和身材魁梧的老板两个人,才勉强拉开盛怒状态下的周良深。
不然再打下去,记者怕是凶多吉少。
房间里,方嘉熙仔仔细细的给他手背上的伤口消毒。
到处理他后背因为过度拉扯撕裂的伤口时,蹙紧的秀眉就没有松开过。
几天时间,伤口重新处理了不知道多少次。
继续这么反反复复下去,小问题也会被拖成大问题。
“你不能继续留在这儿。”
周良深蓦地冒出这么一句。
严肃的眉宇间尽是对她的担忧,对他自己的伤倒是不闻不问。
“这边的情况要比国内乱很多,很多事情……”
“我跟你回去。”
突然被打断的周良深怔了下,足足反应了几秒钟。
“你愿意和我回去?”
方嘉熙不自在的避开他的视线,提醒他自己还在给后背的伤口上药,让他坐正身体。
可这句话没起到任何作用。
周良深干脆转过身,一向沉稳的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
她被他拥进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到他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
周良深还觉得不够,手臂还在不断收紧,像是要将她融入生命。
稍稍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我要喘不过气了。”
周良深这才恢复理智放开她。
看商场上纵横捭阖的他激动得像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方嘉熙的心跳也莫名跟着剧烈起来。
一度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只是答应回国,不代表我会继续接受之前的治疗。”
“好。”周良深眼中的热烈褪去了几分,但仍旧掩不住的欣喜,“我现在就让人订机票。”
周良深做事情一向利落,几分钟的功夫,一切都安排好了。
连送她们去机场的车也到了旅馆楼下。
方嘉熙直到坐上车,都还有些恍惚。
当初她那么坚定的要离开
半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就被说服,重新回到她熟悉的城市、环境去生活。
或者说,等待死亡。
哪个选择是对的,哪个选择是错的,她到现在也分不清。
心底的迷茫让她不敢面对周良深。
不敢给他任何承诺肯定。
因为一旦感知到幸福,就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噩耗将她打倒。
过去的许多年里都是这样的。
她不敢去赌这一次是不是例外。
“闻逸一直在问我你的消息,要提前告诉他吗?”
方嘉熙看向他的手机屏幕,和她的邮箱一样,占满整个屏幕的未读消息。
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夹着一张照片。
是方闻逸和一个襁褓中婴儿的合照。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点开那张照片,看着襁褓中粉嫩嫩软乎乎的婴儿,眉目一点点温柔的弯起,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却被周良深尽数捕捉。
同样看在眼里的,还有她下意识的说出‘真好’时,语气中隐隐掺杂的遗憾。
“飞机要起飞了。”
周良深借着系安全带的间隙收起了手机。
在方嘉熙看不到的地方,将那张照片默默删除。
他知道这样治标不治本,可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
能不能留得住她都还是未知数,更别提一个对方嘉熙来说无异于是奇迹的孩子。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周良深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睁开眼,周良深永远会第一时间递给她温度适宜的热水。
还有合她胃口的餐食。
好像始终没有阖眼休息过。
就算是这样,下飞机时,几乎睡了一路的方嘉熙还是没有周良深精力充沛。
好在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站在那儿,等着周良深安排。
周良深没有问她的意见,直接将她带到了周家。
她要回方家的话还没说出口,周良深就先一步堵住了她的退路。
“有孩子住在那儿,不利于你休息。
而且你的房间被闻逸装满了孩子的东西,光是腾空就要花上好久。
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明天你想回去的话,我亲自送你。”
“嘉熙小姐?”
听到声音的曾叔刚从别墅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方嘉熙。
短暂的惊愕后,惊喜的不知所措。
“您真的回来了,良深少爷真的把你带回来了。”
曾叔的热情让方嘉熙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也忘了其他。
老老实实的跟着周良深进了门,在曾叔的指引下,看到了重新装修过的侧卧。
周良深并没有按照阮钰说的,将侧卧改成婴儿房。
他不想方嘉熙为孩子的事焦虑自卑。
哪怕只是会被婴儿房的存在影响到心情,他也不允许。
其实只要方嘉熙能活下来,和他携手到老,他宁肯自己一生无子无女,毫无怨言。
但这些话不是方嘉熙想听到的,所以他不能说。
只能用行动一点点告诉她。
“像吗?”
他走到方嘉熙身后,和她一起看向侧卧似曾相识的布置。
全部都是按照过去方嘉熙住在这儿的样子重装的。
除了原本装载着两人共同回忆的照片墙。
原本的照片被烧掉了一半,管家曾叔极力保下的,也难免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
周良深只得找其他照片填补空缺。
原本昭示着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空缺被其他记忆填满,似乎是在告诉他,还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