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德垂下眼眸，逆着光，眼底晕出一小片阴影：“我从懂事起就在夜枭手底下做事，犯了多少错我自己都数不清楚……已经不能回头了。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小说网:dakaita.com”
自从幼时被夜枭收养以来，理查德德就不可避免地参与进了对方的事业里——当然，彼时他肯定是心甘情愿的。即便现在他已经和夜枭闹掰，但曾经那些肆意妄为的夜晚早已比他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时间更长了。
猫头鹰的罪恶阴影下，是与其同流合污的利爪。
这是一条不可逆的道路。
他心知肚明。
“不能回头，但能转弯啊。”阿卡莎的声音响起。
理查德德抬头看去。
“怎么了，难不成你的人生就是一条直行路，没有岔道口吗？”她情绪稳定，认真地表示，“我以为你知道的，只要想改正，什么时候都不晚。”
理查德德眉毛一扬，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散漫的微笑：“这个世界可没有「改正」的说法。我只是遵循了它的准则，杀人、抢劫、犯罪……”
“可你还是对自己父母的死耿耿于怀。”
理查德德笑容一顿。
“不好意思，我不该随意挑开你的伤疤，”她说，“但你看，你也发现了，你是不同的。”
她直视对方的眼睛，面色平静。
理查德德沉默着。
这个世界的主旋律是什么？
黑暗、混乱、罪恶。
父母厌恶孩子，孩子憎恨父母，这才是正常的基调。然而理查德德不一样，他爱着他的父母。即便他心知他们私底下干着肮脏的勾当。即便他们对自己远远称不上和蔼可亲——
但他本性中仍固执地带着一丝善良，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夜枭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
因为当初的小布鲁斯正是为此倒在了枪口下——他情愿为了那对人渣夫妻去死，也没有选择和他的兄弟一起活下去。
而许多年后，小托马斯选中的另一个兄弟也要因为同样的理由选择离开他。
不得不说，命运总是喜欢让人在同一个地方跌跟头。
第26章 众所周知，太阳西升东落
“你几乎就要说服我了。”
一番讨论后，理查德德这么说。
“选择权在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算劝上三天三夜也没法改变你的想法，”阿卡莎眨了眨眼睛，“最后问一下，「几乎」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噢，顾虑……很简单。整个世界都在辛迪加的掌控下，你觉得我真的能摆脱小托马斯吗？”理查德德嘴角扯出一点弧度，盯着阿卡莎轻声说道，“你也一样。他只要盯准了自己的猎物绝不会松手，显然，现在你也在猫头鹰的狩猎范围之内。”
“严谨点，是「这个世界」在辛迪加的掌控之下。”
她因为对方的话斟酌片刻，很快又自信满满地补充道：“而且你放心，有你在前面挡着，夜枭肯定不会注意到我的。”
理查德德对后半句话不予置评。
他眉毛略微上挑，谨慎发问：“你前面那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阿卡莎讲了一句废话：“如果你想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么是的，没错。”
理查德德差点朝她翻白眼。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眸微垂，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忍不住陷入深思。
只有「这个世界」在辛迪加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说……
平行宇宙。
理查德德沉思了一会儿，肯定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但更多的，他就没有表示了。
见状，阿卡莎当即明白了些什么。
她略微向前倾身，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试探着问：“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人？朋友、爱人、亲人……夜枭？”
理查德德没搭话。
好吧。
阿卡莎懂了：“你舍不得夜枭。”
理查德德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开始刻意转移话题，对之前的讨论避而不谈：“你提起这个建议，是想邀请我去你那边的世界长住吗？”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算是吧。”
没等理查德德表示什么，她又往后一靠，语气随意地开口道：“但其实我原本的宇宙已经爆炸了，现在我想回去的那个是它重启后的新宇宙……噢，说起来我自己都还没去过呢，对那里的熟悉程度恐怕不比你高。”
理查德德：“……”
这位小姐年纪不大，经历倒十分丰富多彩。
想到这里，他不知怎么思绪略微飘散一会儿。没过多久，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垂着眼睛，肩膀略微塌下来一点儿，忽然间泄气了。
“我会离开这里。”他突兀地开口。
话音刚落，理查德德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仿佛背上的巨石突然卸下来了一般，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一条与自己此前人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理查德德在心里问着自己。
朋友、爱人、亲人……很巧，这些他一个都没有。
顺应世界规则，当个穿着制服在哥谭夜间出没的超级反派的确很自在，他能轻易得到许多东西，只是有时候，他仍会不可避免感到一丝孤独。但从前，每当这时，他总能安慰自己：小托马斯还在，至少他还有一个家人陪在身边。
然而血淋淋的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小托马斯，或者说夜枭……
他们之间实在横亘了太多。两人既是兄弟，也是父子，同样更是仇人，他们的相遇是踩着他亲生父母的尸骨换来的，理查德德实在做不到假装无事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