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尚未褪去,整个世界仿佛还沉浸在沉睡之中,但许灵均却被一阵清脆而急促的叮叮当当声从睡梦中唤醒。
许灵均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顺手抓过放在床边的棉袄披在身上,然后趿拉着鞋子,快步走向门口。
许灵均轻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时,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借着微弱的亮光,许灵均看到院子里的孙大力正在忙碌地将一把把铁锹和镐头往一辆破旧的马车上搬放。
只见孙大力双手紧紧握住工具的把柄,吃力地抬起它们,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听到门响,孙大力转过头来,大声喊道:“老许,快点儿啊!时间可不等人呐!”说着,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许灵均见状,连忙应道:“好嘞,这就来!”他转身回屋,迅速完成洗漱。
此时,李秀芝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昨晚剩下的饭菜经过加热后散发出阵阵香气。
见许灵均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李秀芝赶忙走过来,将两个热气腾腾的煮鸡蛋塞进他手中的手里,并叮嘱道:“今天干活的人多,肯定很辛苦,你可要吃饱点儿。我等会儿也过去帮把手。”
许灵均感激地点点头,接过鸡蛋便急匆匆地向工地赶去。
没多久,天色逐渐变亮,远处的天空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当他来到自家房子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个身影。
大家有的在整理工具,有的则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站在人群中央的董大爷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图纸,正弯腰在地上比比划划。
看到许灵均走来,董大爷直起身子,朝他挥挥手说道:“小许啊,快过来瞧瞧,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还需要再往下深挖半尺才行,你看怎么样?”
许灵均蹲下身,用手丈量着地上的白线。
十月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冰冷的气息仿佛能穿透衣物,顺着指尖悄悄渗入体内。
然而,尽管身体感受到了寒冷,他的心却是热乎乎的,充满了喜悦与期待。
这里,便是属于他的房子,也是他和秀芝共同的家。
许灵均站在院子里,目光坚定地望着眼前正在施工的场地。
只见他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挖!就按照董大爷说的来干!”
话音刚落,铁锹和镐头便纷纷扬起又重重落下,发出一声声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随着工具的起落,一块块泥土被迅速翻开,散落在四周。
郭谝子熟练地驱赶着马车,一趟又一趟地将红砖和水泥运到施工现场。
那些红砖整齐地堆叠在一起,水泥袋也高高垒起,远远望去,宛如一座小小的山丘矗立在场边。
与此同时,妇女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们齐心协力地搅拌着混凝土。
孩子们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欢快地穿梭于砖堆之间,争分夺秒地将砖块搬运到工人们的手边,虽然小脸累得通红,但他们的笑声却始终回荡在空中。
李秀芝则带领着几位能干的妇女,在一旁支起了一口大大的铁锅。
锅下柴火熊熊燃烧,袅袅炊烟在晨曦的映照下缓缓升腾而起。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炖肉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昨天剩下的鹿肉此刻正在锅中翻滚炖煮。
许灵均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他知道,今天可是大家努力干活的第一天,吃上一顿美味可口的鹿肉,大伙儿干活会更有劲儿呢!
就在这时,孙大力的呼喊声突然传来:“老许!你来看看这地基挖得够不够深啊?”
许灵均闻言,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地基坑里。
他蹲下身子,用双脚使劲儿踩踏了几下已经夯实的土层,然后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还得再往下挖一尺才行,这儿以后可是要承受整面墙的重量呢!”
说完,他抬头望向众人,眼中满是对这座新房的憧憬与希望。
当太阳高悬于头顶之时,经过众人长时间的不懈努力,那一杵又一撬的艰难挖掘之下,地基终于宣告完工。
董大爷手持墨线,全神贯注地仔细丈量着每一寸土地,他的眼神专注而严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艺术品。
片刻之后,董大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嗯,不错啊,这地基足够结实稳固啦!”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欣慰和喜悦。
紧接着,董大爷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高声说道:“等咱们把这地基夯实得结结实实后,接下来就能正式动工盖房子咯!”
这句话犹如一针兴奋剂,让原本略显疲惫的众人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大家伙儿快闻闻这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味儿,香不香啊?”
其实,早在之前大家就已经嗅到了那股诱人的香气,但此刻被这么一提及,所有人的馋虫更是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众人纷纷深吸
一口气,用力嗅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香!”
这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在空旷的场地上空回荡着。
董大爷笑着解释道:“哈哈,这可是灵均特意给大伙儿留下来的新鲜鹿肉呢!
这种美味可不是经常能够吃到的哟,至于其中缘由嘛,相信大家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
说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且先不说那鹿肉了,就算是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猪肉,大伙也是难得吃上一回呀。
要知道,这鹿肉可不比一般的猪肉,它可是有着强身健骨之效呢,
尤其是对咱男人们的腰子,那滋补作用可真是不容小觑哟!
所以才会有人说:“那是,谁要是有幸能吃上一口鹿肉,还不得兴奋得嗷嗷直叫哇!”
“哈哈,依我看呐,怕是婆娘们吃了之后才会嗷嗷叫吧。”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时,忽然有人喊道:“大力,听说你们家昨天就享用了一顿鹿肉大餐呢,感觉如何啊?”
被点名的大力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笑道:“嘿嘿……这个嘛……”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周围人更是来了兴致,纷纷催促道:“快说说呗,你媳妇有没有嗷嗷叫啊?”
“哎呀,你们别光问我呀,去问问灵均好了,人家刚刚新婚燕尔,可比我更有切身体验呢。”
大力赶忙把话题引到了一旁的灵均身上。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灵均身上,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响起:“哈哈哈......"
放下手中繁重的活计后,众人纷纷伸展着有些酸痛的腰肢,将那些沾满泥土与灰尘的工具随意地放置在一旁。
然后他们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水源处,认真仔细地清洗着双手,仿佛要洗去一天劳作所带来的疲惫与辛劳。
不一会儿功夫,所有人便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户外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灶台旁边。
此时,灶台上正升腾起袅袅炊烟,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只见李秀芝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赶紧过来用餐。
当众人围拢过来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不禁眼前一亮——一口大锅里翻滚着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炖肉,旁边则摆放着一笼又白又胖、散发着麦香的大馒头。
这些美味佳肴对于已经劳累了一整天的工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哇塞,好香啊!”
一名年轻媳妇忍不住赞叹道,并冲着李秀芝笑盈盈地说道,“秀芝姐,就凭您这精湛的厨艺,要是出去开个饭馆儿,那生意肯定火爆得不得了!”
听到这话,李秀芝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略带羞涩地嗔怪道:“哎呀,妹子可别乱说啦,我这点手艺哪能跟人家专业大厨比呀?大伙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咯。”
说着,她便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盛上一碗香喷喷的炖肉,再递过去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
“诸位兄弟姐妹们,大家尽管敞开肚皮放心地吃!瞧瞧这锅里头煮着的大块儿肉,那可是管够的哟!"
"再瞅瞅这边筐子里的馒头,数量还多着呢!可千万不要觉得难为情或者拘束哦!"
"咱们从事的可是实打实的体力活儿呀,比起放马和种地来,那可要更劳累几分呢!"
"所以大家一定要吃饱喝足,可别亏待了自己的身子骨呀!”
“要不然,万一哪家的小媳妇因为心疼自家男人找上门来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呐!”话音刚落,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
这时,有人高声喊道:“嘿!这肉要是吃少了,谁家的小媳妇会不满意啊?大家伙儿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哈哈哈……就是就是!”
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午后的阳光虽不强烈,但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工地上,人们开始忙碌地砌起房屋的地基。
许灵均和孙大力被分到了一组,他们配合默契,一个负责递砖,另一个则专注于抹灰工作。
众人虽然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不停地重复着弯腰、起身这两个动作。
他们的腰板就像那随风摇曳的稻穗,时而弯曲到极致,时而又奋力挺起。
而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则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不知不觉间已将他们身上的衣衫彻底浸湿。
然而,即便如此辛苦劳累,却没有一人发出半句怨言或叫喊一声苦累。
只见每个人都有说有笑,丝毫不像是在干苦力一样,反而像是从事什么娱乐活动,充斥着欢声笑语。
东家短,西家长,东边的狗,西边的羊,算计今朝,憧憬明日,秦皇汉武,现今政事,皆是众人的谈资,似乎说不尽呢,人人都有独特的见解和心思。
“老许啊!
”孙大力一边用力抹着灰浆,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说道:“等你这房子盖好了,可一定得请咱们大伙儿喝顿酒庆祝庆祝!”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期待。
许灵均闻言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道:“那当然没问题啦!到时候我要把咱七队所有的人都请来好好热闹一番!”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认真地干活儿去了。
就这样,建房工程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每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向大地,工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搬砖、和泥、砌墙,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白天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一堵堵坚实的墙壁逐渐拔地而起;
而到了夜晚,当夜幕笼罩整个村庄时,劳累了一天的许灵均并没有休息,而是与孙大力、董大爷围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共同商讨着建房的进度以及后续的安排。
由于还要兼顾放马的工作,所以建房的工期只能断断续续地进行。
有时候,他们连续劳作数日,身体疲惫不堪,甚至累到站着就能昏睡过去。
但是每当许灵均抬头望向那正在一点点长高的房屋,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所有的疲倦似乎瞬间烟消云散。
他深知,这座房子不仅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居所,更是他未来生活的希望所在,因此哪怕再辛苦,他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众人满怀期待地盼望着新房早日竣工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不期而至。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鹅毛般飘落下来,没过多久,大地上便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董大爷走出屋子,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无奈地摇着头叹息道:“唉,这鬼天气啊,水泥都被冻住了,这下可没办法继续干活儿啦。”
听到这话,许灵均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跑到工地查看情况。
只见原本已经砌好一半的墙壁此刻被积雪掩埋了大半部分,尚未凝固的水泥也在严寒的侵袭下变得坚硬如铁。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半拉子工程,心情沉重得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
不过,许灵均并没有被这暂时的困难打倒。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并安慰身边同样忧心忡忡的伙伴们说:“没关系,咱们先等等,等到天晴雪化之后,再接着干就是了!
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定能够建成属于我们自己的温馨家园!”说完这番话,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就这样,建房工程在磕磕绊绊、停停走走中艰难地推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许灵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原本鼓鼓囊囊的钱包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一点一点地瘪了下去。
不过,让他感到欣慰和兴奋的是,那座承载着他无数梦想与希望的房子也在一天天地拔地而起。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冬日清晨,经过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这座崭新的房屋犹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矗立在了人们面前。
远远望去,只见那青灰色的砖块整齐排列,红色的瓦片鲜艳夺目,明亮的窗户干净整洁,屋内更是一尘不染。
整座房子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散发着一种温暖而迷人的气息。
“老许啊!”这时,孙大力满脸笑容地走过来,用力拍了拍许灵均的肩膀说道,“你看看你这房子,简直就是咱们七队最气派、最漂亮的啦!”
听到这话,许灵均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座凝聚了自己心血的新居,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动之情。
此时此刻,他的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回想起过去这三个月中的点点滴滴,许灵均感慨万千。
董大爷不辞辛劳、不厌其烦地亲自指导施工。
郭谝子一趟又一趟地奔波于山路之间,将各种建筑材料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工地。
村里的妇女们则是忙前忙后,精心准备着美味可口的饭菜。
就连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也都纷纷跑来帮忙搬砖递瓦……
想到这里,许灵均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谢谢大家!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把这房子建起来。”
说着,他深深地向周围的乡亲们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由衷的感激之情。
“等明年开春暖和了,我一定要好好摆上几桌,请大家伙儿都来喝个痛快!”许灵均激动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钱包。
刹那间,他脸上刚刚浮现出的喜悦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苦涩与忧愁。
是啊,虽然新房子总算是顺利建成了,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呢?
正当许灵均站在那里暗自发愁的时候,一旁的孙大力好像看穿了
他的心思。
只见孙大力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凑到许灵均耳边轻声说道:“老许啊,要不……咱们趁着现在冬天山上没多少活儿,再一起去跑一趟山吧?说不定还能挣点钱贴补家用呢。”
许灵均望向远处的祁连山。
白雪皑皑的山峰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像一座巨大的金库。
"好,"他点点头,"明天一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