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坠入海中,距离玄静瑶还有不到十米。
虽然这一幕依然惊呆了沈崇真和玄静瑶,但狂风巨浪闷雷雨点还是在提醒他们,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他们只是距离小岛很近,但四周都是数千米的深海,各种各样的生物和危险将会在最短时间内夺走他们的性命。
“高阳!”
望着奋力游向他们的高阳,玄静瑶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沈崇真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但他没有出声,高阳只要救人,断然不会只救玄静瑶,自己也会得救。
船,摇摇晃晃。
在漂向更恐怖的深海之前,高阳终于抓住了船舷,翻上甲板。
这是一艘小型游艇,动力系统已经被破坏掉,只能随波逐流。
高阳顾不得惊世骇俗,直接伸手拉断了绑缚两人的高强度绳索,迎着风大吼:“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玄静瑶摇头大叫,“你的手……没事?”
“我也没事。”沈崇真道。
高阳游目四顾,捏住衣襟大吼:“我没事,船呢?”
“什么船?”玄静瑶不解。
高阳没回答,一掌劈断边缘金属护栏,再一掌劈断另一头,拿起断裂的部分用力敲打着船舷,发出“铿铿”的声音。
玄静瑶和沈崇真愕然,护栏是合金的,粗细和小孩儿手腕差不多,高阳就……劈断了?
神仙?
妖怪?
谢……不出来。
风暴中,“铿铿”的声音还是很明显。
渐渐的,高阳越敲声音越大。
远处终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达声,又过了几秒,一艘快艇劈波斩浪向着高阳的位置而来。
高阳挥手大喊,对方显然看到。
玄静瑶和沈崇真长出一口气,直接躺在甲板上剧烈喘息,竟然有船接应。
“高阳,这是你安排的?”玄静瑶喊道。
“对!都上快艇,这风浪越来越大,再晚就来不及了。”高阳断然不会让玄静瑶和沈崇真再回离岛。
开玩笑呢?
离岛上都是玄冠生的人。
“姑父……那是什么?”沈崇真忽然指着甲板某处,那里有红灯闪烁。
高阳一愣,两步冲过去。
一个方方正正的玩意贴在船舱外壳的某个垂直于地面的位置。
几种颜色的电线纠缠在一起。
小小液晶屏上有红色数字在快速减少。
“25……”
“20……”
“是炸弹!”玄静瑶惊呼,玄冠生真的要赶尽杀绝,什么仇什么怨?
此刻,快艇已经马上就要靠过来。
高阳大吼:“闪开,有炸弹!”
“15……”
快艇上一胖一瘦两位忠心于少主的玄天会成员一听,立刻后退。
高阳抱起玄静瑶,不由分说,将她掷向快艇。
“啊!”玄静瑶在空中发出惊声尖叫,跃过十几米的距离,落在距离快艇不到两米的海里,两名工作人员立刻将她拉上快艇。
“10……”
“5……”
紧接,沈崇真也落在快艇旁边的海水里。
两人已经顾不得思考为什么高阳可以把一百多斤的成年人扔出这么远,同时回头大吼。
“高阳(姑父)!”
穿越雨幕,玄静瑶看到甲板上的高阳满脸雨水,朝她咧嘴笑,抬起右手,停在脸庞,似乎在挥手向她告别。
“高阳!”玄静瑶撕心裂肺。
“轰!”
剧烈的爆炸陡然发生。
游艇瞬间笼罩在浓烟和火光中。
强大的冲击波将快艇的挡风玻璃震的粉碎,快艇瞬间发生倾斜,几乎就要翻船。
艇上四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算渡过危机。
再去看游艇,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别说救援,就算靠近都不可能。
“轰!”
紧接着第二声爆炸到来,游艇残留部分霍然解体,各种残骸飞上天空,又落入海水。
仿佛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终于落下帷幕。
但主角……却葬身大海。
“啊!”
玄静瑶疯了一样的嚎叫。
沈崇真捂脸痛哭。
……
“哈哈哈哈!”岸边的玄冠生狂笑着,慢慢爬起,还夹杂着几声剧烈的咳嗽。
暴雨倾泻,水汽氤氲。
遥远的海面上连续亮起两次的火光让他兴奋到扭曲,再恶劣的环境也无法浇灭他的快意。
“死了,死了,都死了,死的好啊!”玄冠生指着海面狂笑大吼,“你们都死了,我才能安心啊,哈哈哈哈!”
玄冠生大笑转身,身体陡然僵硬。
身后,芷惜满脸震惊的望着他,显然目睹了他刚刚的“表演”。
“芷惜,雨太大了,回去吧。”玄冠生眯起眼睛,冷冷道。
“爸,你干了什么?”芷惜瞪圆眼睛,直勾勾望着远处海面上的火光,“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干了我该干的事。”玄冠生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用某种怪异且兴奋的语调道,“让该死的人去死,没有痛苦的死。”
“船上有两枚炸弹,爆炸之间间隔十五秒。”玄冠生哈哈笑着,任由雨水灌进嘴里,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布他的“完美计划”,“第一枚在甲板,第二枚在船舱,玄静瑶和沈崇真不可能活下来,竟然还加了一个高阳,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啊!”
芷惜尖叫着,跪在码头上痛哭流涕,心脏仿佛被一刀刀切开,痛不欲生。
她的姑姑,她的高阳哥哥,她的同母弟弟沈崇真,竟然同时葬身大海,凶手……是她的父亲。
泪水混合着雨水,遮住芷惜的眼帘。
玄静瑶和她的点点滴滴快速在脑海中闪回;高阳哥哥和她短暂却足够精彩的相处过程快速在眼前重演;沈崇真从初见她的拘束到后来渐渐自然的转变画面裂成无数碎片……
记忆中美好的,值得永远回味的东西在这一刻轰然破碎,她的人生再也不会完整。
“爸,为什么啊?”雨滴浇透了芷惜的衣服,她通体冰冷,厉声吼叫着。
“因为……他们该死!”玄冠生仰着头,视线落在女儿身上,看表情就像精神病发作,“该死的人,自然要去死,没有为什么!”
“来人,把芷惜带回庄园,别让她生病!”玄冠生大吼。
刚刚赶到的两名黑衣人架起泣不成声的芷惜快速远离。
玄冠生不顾身体湿透,转身望向海面,船体残骸在他视线极限处继续燃烧,已经变小但依旧未熄灭。
玄冠生笑了。
眼中没有了疯狂和快意,只剩下不可言说的惬意和舒爽,仿佛刚刚接受了全身按摩,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玄冠生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头顶斜上方画了一个圈,最后贴在心脏部位,略带三分矜持向大海缓缓弯下腰,动作标准的仿佛欧洲老牌贵族,高贵且隐忍。
“感谢老天,赐给我完美机会。”
说完,玄冠生转身,昂首挺胸向主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