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西兰花的皮皮 作品

第135章 再入梦境

吴用谢过翁易,来到了长琴峰山脚下从左往右数的第五根藤条下。

才走近,这根粗大藤条的底边角上的一颗嫩芽便开始兀自生长,转眼变成了一条可容两人踩踏的枝梢。

“啧啧……”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时日,每次见到这种,吴用心里还是忍不住在暗赞一声玄奇。

他踩了上去,手扶住藤条,嘴里念道:“中层第五十六格。”

这一根枝梢像是活物,听见这句话,倏地就开始往上延伸,速度极快,只转眼就把他托送到了半山腰处。

“爽……”这简直比前世的跳楼机还要刺激,匀速直上不停,不需要机械的缓冲,高度更不可比。

吴用看着山脚下豆腐块似的凉亭与豆点大小的行人,心里暗呼一句刺激。

他抬头看向山壁,只见这座长琴峰的山壁上被开了一块块的凹槽,每一块凹槽内都整整齐齐摆放着书卷,而这第五藤挂的中层第五十六格,正是小极北地区的宗门道派势力介绍。

吴用抽出这一格最高处的第一卷,封面上赫然写着《阴景宫》三个大字。

他虽然是来找有关衡闾吴氏的资料,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其他宗门道派,尤其之前听白师伯等人说过,阴景宫与衡闾吴氏的关系非常好,在后者出事后,还派出门内弟子调查,至今未休。

可以说关系远超寻常,说不定就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单看某一家资料所不能了解的讯息或联系。

“阴景宫乃小极北古来第一道派,立派绵久,具体年限未知,以杀鬼术而闻名,天下最胜。老祖名号丰都上人,具体详情未知。尔今掌教左恬,字争右,因幼年时左手三指为阴鬼吞食,故而另号:七指道人。”

“阴景宫举派共修《洞渊正法神咒秘录》,此法分为上、中、下三部,共二十卷,上部《洞渊真禁》,阴景宫禁法,中部《丰都正法大咒》,阴景宫通法、道法尽录于此,下部《杀鬼术》,讲述阴景宫杀鬼术。”

“阴景宫亦传承有正统飞剑法门,丰都上人留有飞剑共……”

毕竟是道门大派,部分资料保密有加,有些资料虽然切实记载了,但内容并不是很完善,譬如《洞渊正法神咒秘录》这门功决,只说了有几卷,分为几部,但再要详细的内容就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峨眉为了避嫌,还是阴景宫本来就没有流出相关的内容。

卷本内容不多,半个指节薄厚,又不是什么功法要诀,吴用稍加浏览,转眼便已看完。

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里面确实有提及衡闾吴氏,讲到了阴景宫现任掌教左恬与衡闾吴氏的族长早年间就多有来往。

起初是在一次阴景宫召开的什么大会上认得,彼时两人都还年轻,在大会上参加一场比试而“结下梁子”,继而不打不相识,成了至交好友。

这份友情一直延续到后来,两人一个坐上了掌教位置,一个接过了吴氏族长的担子,阴景宫擅杀鬼,衡闾吴氏擅捉妖,可算是强强联合,当时风头无两。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吴用这一卷放回去,指头在书架上一撇,果然,第二卷就是《衡闾吴氏》。

他心中振奋,抽出这一卷,看了起来。

可相比较正道大派无人不识、无人不知的阴景宫,衡闾吴氏作为一宗氏族,似乎族内对于相关情报的管控愈加严格,《阴景宫》这一卷已经够薄了,《衡闾吴氏》更是只有其一半不到的厚度。

“小极北氏族,擅捉妖,老祖吴通真,大晋人士,早年行云山野,修法求道……”

这一卷《衡闾吴氏》上总共分为三部分内容,一是吴氏老祖吴通真早年修行的经历,只不过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没什么详情细末。

第二部分则是讲吴通真在小极北落地生根,“衡闾吴氏”的发展历程,其中重点讲述了吴通真发家的过程,因为提及其他的宗门与氏族,内容稍要详尽,参考面也更多。

最后一部分就是讲到现任,不对,是“现任”吴氏族长的情况。

其人名为吴仲平,为他这一系长子,年幼时便展现出过人的修炼天赋,有过多次在外斩杀大妖的彪炳战绩。

这里同样提及了他与阴景宫掌教左恬的关系,基本与《阴景宫》那一册里讲的差不许多,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

除此以外,整篇没有提及衡闾吴氏弟子的修炼法门以及相关道法,只是非常客观讲述了一些既存事实。

可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在第一部分的结尾处见到了一块图画,正是一只妖兽头首,与他的玉佩一模一样。

吴用摸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只是这图画上的兽首嘴里少了那一形似缝衣针似的圆筒。

他很是奇怪,来回多次翻看,可也没有找到对这兽首的具体解释。

想了想,吴用乘着枝梢回到山脚下,找到翁易。

“哦,这个啊?我当时也有注意到这个兽首,你说他突然就出现在这第一篇末尾,什么意思呢?”

翁易摇头晃脑,活像在与人讲解经义注释的老先生。

“我当时也好奇,所以去找了一些其他有关衡闾吴氏的资料,你别说,还真发现了有趣的。”

翁易笑了一声,一指第三根藤挂,“吴兄,我走不开,你去那里高层一百三十六格,取来一本《斩妖奇法》。”

吴用立马依言照做。

翁易捧着这本《斩妖奇法》,一边翻动一边说道:“这本书卷讲的是天下间各种斩妖奇法异法,这个肯定绕不过衡闾吴氏,稍等,我看看在哪……这里!”

吴用紧忙把脑袋凑过去,果然,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兽首。

“这里写到了,衡闾吴氏老祖当年斩妖之术通神,尤以这兽首法术出名,据说只要他一掐诀,这兽首就会化形而出,扑杀妖物,端的厉害。”

翁易指着卷面上的几个图画。

吴用仔细看了两眼,确认这幅图画里的兽首也没有叼着东西,于是问道:“这兽首……究竟是什么来历?”

“那我就不知道了,衡闾吴氏说是氏族,实际上势力远比一般宗门要强大,又因为有血脉维系,族内关系极好,十分排外,相关资料实在不多,可惜了他们现在……”翁易说着摇了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线索又断了……’吴用眉头轻蹙。

没一会儿,有人来找翁易问询,吴用与他谢过,将几卷书册一一归还了原位,离开了长琴峰。

他回到自己阁楼内,恰要日落西山,便就坐在山头崖边,拎着一篮子馒头吃将。

因为身体恢复,胃口便好,方才下午出门时候他特地还去了烟袅峰一趟,让人按照此前自己两倍的餐食供应,这会儿倒是不用再愁吃不饱了。

“不管了!”吴用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双手一撑,从地上蹦起身,回到阁楼内。

“那个声音虽然救了我,但很明显也遭了难,最后要我炼化玉佩,救他也救我自己。”

“我之前无法炼化,以为是哪里弄错,就没再去管,那还说得过去。可今天知道这‘炼化’是别的意思,我怎么能不去理会?不是他,我在云泊裂谷里就已经死了,还有现在?”

吴用如此说服自己。

尽管他应该要谨慎一些,毕竟这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袋里的声音,可关键是他有一种对方是不会害自己的莫名感觉。

这种类似的感觉已经出现多次,他不陌生,应该是“吴用”的缘故。

就像之前看见玉佩时候的熟悉感觉,没有由来讨厌他并不认识的方木等,都是前身所留下来的一些印象或者认知。

吴用回到阁楼内,盘膝坐定,深吸一气,调整好状态,取下脖子上的玉佩,放在手心。

该要怎么取出这一滴液体呢?

他猜测所谓的“炼化”与这一滴液体有关,可如何取出来也是个问题,砸碎?万一不小心浪费了……

吴用这么想着,手摸到了兽首上,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本该是死物的兽首居然闭上一张血盆大口。

咔嚓……

上下牙槽对扣,中间的“缝衣针”短管应声断裂,那一滴液体滚了出来。

吴用一愣,紧忙弓起手心,生怕给漏了。

“这是……”

可等他看清楚,眼角不禁一抽。

手心中不是别的什么液体,却又是一滴血液!

暗红,似是活的,兀自在他掌心内来回滚动,到边缘要掉落的时候又滚回手心,来回打转不停。

“又是血液!?”

吴用脱口而出,甚至都没功夫去理会为什么这血液像是有灵性的活物,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和血液有什么“不解之缘”。

他深吸一口气,托着这滴血液细看。

颜色很深,甚至深到发黑,也比他所见过的任何血液都要粘稠,在手心滚动,吴用可以见到这滴血液的底部,与自己手心有相粘合所留下的,类似于藕断丝连的痕迹。

更古怪的是,当吴用凝视着这滴血液的时候,“它”不滚动了,就静静待在手掌心,一动不动,好像在与他对视。

吴用不知哪里来的想法,把真气往掌心一导——嘭!

这滴血液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从掌心弹起,爆射入吴用的嘴里!

速度之快,吴用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力道之大,更是把他整个人都撞飞,轰隆一声砸得身后墙壁,把上头摆放的装点挂饰全都给震了下来。

吴用面朝地板,一动不动,已然失去了知觉。

……

黑暗之中。

吴用豁然睁眼,猛地掏向自己的喉咙。

“呃……”

喉头一阵恶心,可方才那入嘴的血液却早已不见踪影,怎掏出来?。

吴用摸着肚皮,脸色很是难看,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又把不该吃的东西吃下肚子了——哪怕这次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愿。

忽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是哪里!”

吴用一下从地上跳起,四下环顾。

可却什么也都看不到,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怎么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好像……好像是……对了,是上次在五玄观,靠着牛首三纹雕睡着那一晚的梦境?!

吴用心里怀疑,只好试着往四下走动。

茫茫黑暗之中,只有他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这里究竟是哪里?”

走了也不知多久,周遭却丁点颜色也不变,吴用停下脚步,眉头轻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黑暗里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可等他回头四顾,除了一眼望不尽的黑暗,周围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人?”

吴用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又想到此前救了自己的那个声音,唤道:“前辈?我是吴用……”

吴用静静等待了一阵子,见还是没有反应,解释道:“我一直记得前辈说的,炼化玉佩,救你,救我自己。”

“无奈晚辈前些年遇到了些麻烦,那无垢血晶折磨得我无法正常修炼,这玉佩也不知为何无法炼化,直到昨日时候我才发现其大变模样。”

“甚至我都不知道方才为什么这玉佩有那般变故,自行咬断了嘴里的……嘴里的那一管子。”

吴用脑袋里一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盛装血液的“缝衣针”。

话说出口,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玉佩的模样与衡闾吴氏老祖的那个兽首法术一模一样,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是吴氏的东西?

换句话说,这玉佩是“吴用”的东西,并且与衡闾吴氏有直接关联。

他作为“吴用”,不知道这玉佩的事情也太奇怪了,说不定对方就是觉得他作为吴氏子弟,应该就知道这玉佩的使用方法呢?

这么一想,吴用心里暗骂大意,立马补充道:“其实……晚辈已经失忆了,记不起来之前的种种,只知道我在江原县之后的事情,并不是故意不炼化那玉佩,还请前辈理解。”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茫茫黑暗中,忽然亮起来一只纵目。

“这算不得你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