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西兰花的皮皮 作品

第725章 营地闲意

吴用进入洞府内,这座在岩壁上最高处的洞府之一内里宽阔,装点虽然不见奢华但家什齐全,与覃箐的洞府构造类似,分内、外两房,只是格局稍有变化,占地稍小一些。

在洞府内走了一圈,他更衣沐浴,换了一声干净的衣服,然后沉沉地睡上一觉,直到第二日午后才醒来。

这是三十年来他休息得最放松的一次,不用想着自己能不能离开镇灵塔,不用担心赤面和鬼神逃出去后在干嘛,也不用担心外面的局势怎样,更不用想到郁薇就担心她的境况如何,心神彻底放松,醒来后精气神饱满,便是双眼看东西也觉得又亮了几分。

他在房间内活动筋骨,想到覃箐安排他住在这里有提振门内弟子士气的安排,于是走出洞府外。

雪原上空气澄净,峨眉营地周围片雪不落,只种满丁琦亲手栽培的灵草,五颜六色,繁花乱眼,而在远处,鹅毛大雪飘飘而落,大地银装素裹,恍若与世隔绝。

“真……真人……”一个守候在门口的男弟子见他出来,立马起来躬身见礼,和李秋灵的反应一样,想看他又不敢仔细看。

吴用朝他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营地内情况如何?”

这名弟子结结巴巴说道:“弟子……弟子叫方伟康,营地内一切正常!”

吴用颔首,“伟康,你管自己去吧,我这边不需要守卫,更不需要侍从,大家都是门中弟子,杀鬼才是正道。”

方伟康一听吴用称呼自己“伟康”,脸色激动地涨红,脊背都挺得要前弯了,大声喊道:“回真人!伟康不是在这里守卫,也不是在这里侍奉!是奉覃真人命令在此等您醒来!这就是我这两头的任务!”

“哦?等我做什么。”吴用注意到他呼吸急促,但并非因为激动所致,恐怕是有伤在身,还未痊愈,所以被覃箐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因为他这一声喊,底下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岩壁高处这里,一个个停下手上忙活的事情,目不转睛看着吴用。

方伟康恭恭敬敬上前,躬着腰双手呈上一封信,“这是覃真人给您的。”

吴用接过,道一声谢。

方伟康这下更是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说什么,见吴用笑吟吟看着他,他一拍脑门,说道:“覃真人说如果您出来了,让我知会后勤一声,待会儿会送来一些吃食。”

吴用肚子真有些饿吱吱的,之前为九皇法会准备的大量妖兽肉干早就消耗干净了,“替我谢谢覃真人。”

方伟康连连应下,随后告辞离去,一步三回头,偷看吴用,最后还是吴用先回进洞府,他才一溜烟跑开。

吴用回到洞府内,泡了一壶从丁琦那里拿来的好茶,刚坐下没多久,门铃响了,负责后勤的弟子送来了吃食,明明可以一个人拎着,一只四层的食盒愣是被分成了三盒单层,三个后勤弟子两女一男和方伟康一齐来敲门。

方伟康摸着脑袋笑道:“真人,他们来送餐食,怕不认路,我送她们过来。”

这山壁上高处就这几口洞府,哪里会认错?吴用也不戳破他们的心思,笑着从三人手里接过吃食,他就两只手,只好将餐盒叠了回去,一手拎着,然后谢过他们。

几人顿时面色涨红,使劲在吴用脸上“剐”了一眼,匆匆告辞。

吴用摇头失笑,回到洞府,开启信封,“师弟亲启”四个字字迹娟秀,为覃箐亲笔书写。他不禁好奇究竟什么事情师姐不来找自己或者叫自己去,而是送来书信。

他开启食盒,里面都是雪原上的特产,全是各种药膳,香气扑鼻。

吴用不禁意外,前线居然有人有这手艺?他舀了一碗汤,边吃边打抖开信纸看。

原来覃箐晓得吴用是炼体修士,和门内其他不需要经常进食的弟子不同,需要进行食补,所以专门派人送来了吃食,不过她思虑周详,提前去问了骆节轶准备什么吃食。骆节轶精通药理,不仅会炼丹,更会看病,昨天只是一眼就知道吴用看似血气雄壮,其实体内气血发虚,所以亲自写了一张药膳方子,让后勤的弟子按照步骤烧制准备。

这些药膳全都是以炖煮为主,并不要求火候与烹饪技艺,所以即便是不讲究口味的后勤弟子也能料理得当。

“应该是你当年血气损耗留下的暗伤。”伏龙剑猜测。

“师姐有心了。”吴用感激之余,心里奇怪师姐对自己也太上心了,难道是希望他快快回复到最佳状态,赶忙帮她做事?

她继续往下来,才明白原来覃师姐是为了李秋灵的事情感谢他。

信上说李秋灵这段时间来其实一直都很沉闷,不像以往一样活泼开朗,覃箐问她为什么也不说原因,所以前一天才会让李秋灵来送他去洞府,因为覃箐知道李秋灵十分仰慕他,想着见到吴用或许可以让她开朗些许。

李秋灵懂得礼数,回去后,把吴用赠送给她不少法器的事情告诉了覃箐,覃箐看她心情果然比之前好很多,于是和这个宝贝弟子聊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李秋灵之前一直是因为自己修为进境太慢而苦闷。

每次覃箐问她怎么了,心思敏锐以至于容易胡乱猜想的李秋灵都以为覃箐是在给她压力,暗示她专心修炼,这让李秋灵觉着自己二十来岁了,修为一直还在筑基,实在没什么天赋,肯定是叫师父失望了,所以越来越沉闷,自责不已。

要不是吴用昨天的开导,李秋灵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事情可大可小,运气好了,李秋灵自己哪天就想通了,可要是李秋灵钻牛角尖了,那是有可能行差踏错、误入歧途的可能,轻则修道生涯断送,重则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所以覃箐专门书信一封来感谢,说自己忙于前线事务,对李秋灵照顾不周,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幸亏吴用帮忙开导,找到并开启症结。她怕打扰吴用休息,所以着弟子盯着,按时间把书信随食盒一起送来。

言语中还感谢了吴用送给李秋灵的法器,覃箐其实也有考虑到是不是因为李秋灵没有法器所以闷闷不乐,已经让沛山师叔在炼制特制的法器,但还是感谢吴用的赠礼。

尤为叫吴用哑然失笑的是,覃箐得知吴用和李秋灵聊天的内容,于是说起了李秋灵见白师伯的两次经过:第一次的确如李秋灵所说那般正常,李秋灵很乖巧,但也可能是初见师祖,所以放不开,唤了几声师祖,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就告辞了,但第二次……那可绝对称不上乖巧了。

说来还是和他吴用有关系,第二次见面,白也问李秋灵想要学什么剑法,李秋灵虽然崇拜他,但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名声诺大的师叔主修功法的并非剑法,脱口而出就说自己要学他学的剑法。

白也一想:《擒龙形剑经》?那没问题,虽然这门剑法难学难通,但以李秋灵身怀通灵剑心的资质以及他和覃箐的教导,绝对不成问题。

吴用这才知道李秋灵的特殊体质,据说这种体质的人天生对锐意进取,须知道“剑”、“剑意”、“剑气”这些概念都是人为定义的,严格意义来说,“锐”这个概念才是客观存在的。

身怀“通灵剑心”的李秋灵其实使用各种法宝兵器都有加成,但因为最切合剑的本意,所以被峨眉如此命名。

而这个体质的修士在修炼时要慎重考虑所选的法剑,正是因为心灵纯粹,所以容易受到感染,好比如品质上乘的宣纸,一点墨迹都会特别显眼,无论是要书写还是画画,都得想好了才能下笔,否则白瞎。

也是因此,吴用这才明白为何李秋灵会有昨天那样的理解,为何会有如此超前的修道感悟,正是因为这一体质,饱含锐意,让她自然而然就去想着时刻进步,而当修为原地踏步,她就开始自我怀疑了。

“听起来‘通灵剑心’好像有遇难而退的意思,其实不然,这李秋灵年纪太小,心里不够成熟罢了,以前我和杨抟见过一个拥有通灵剑心的家伙,任何事物都能说服自己,保持进取之心,锐意无尽,修为也好,斗战也是,无往不利。可惜他后来因为执念误入歧途,学了魔道,自毁前途。”伏龙剑淡淡解释。

吴用恍然,“难怪李秋灵对于修道有理解如此超前,原来如此。”

这和柴昆鹏的赤子丹心体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在于柴昆鹏的表外,而李秋灵把这些想法都含在心里,其实更为危险,需要紧密关注她的修行状态。

白也知道李秋灵的想法后,当场设定了一个以禁制布置而成的考验,专门用来测试李秋灵适不适合修炼《擒龙形剑经》。

由于《擒龙形剑经》杀意、剑意过重,心神不坚之人很难把持本心,同时要求对自我的把控以及对待外界的压力反应,所以这禁制主要考量的是李秋灵在面对外来剑意、杀意以及自己握有生杀大权时候的反应。

李秋灵进如禁制后,很快沉浸其中,身临其境。

那是一方充斥杀意和剑意的天地,李秋灵果然没有叫白也和覃箐失望,她自身剑意高渺,虽说不上如何旺盛,但十分自如,虽然只是天地中的渺小一点,但仍旧散发着醒目的光辉,虽然微小,但有着与浩瀚的四方剑意抗衡的潜力。

这一观看的是她对剑意的感悟,看她这一“剑”在漫漫剑意的世界里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像人活于世,在漫漫红尘之中能够散发处如何样的光辉。

环境不能主动去选择,但做什么、怎么做能够是修士能够控制的,主宰自我,主宰本心,方是正道。

显然,李秋灵虽然年幼,但通灵剑心让她心神通透,纵然周遭剑气迷散,有千万条路呈现在眼前,其中不乏祸乱歧途,但她仍然谨守本心,没有贸然行动。

截至此,李秋灵可以说已经满足了修炼《擒龙形剑经》的要求,但接下来的变化就让覃箐和白也始料未及了。

第二关李秋灵学会了《擒龙形剑经》,她杀敌万千,成为了峨眉弟子中独当一面的存在,在一场由魔道发起的泼天阴谋中,她一路杀鬼,一路突破,最终对上了这场阴谋背后的大推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人正是吴用。

李秋灵顿时战意大消,与吴用动手下来,彻底落在下风,最后被生擒。

原本生擒无妨,失败也无妨,这禁制考验的就是李秋灵在面对绝境时候的态度,打不过是必然,关键是看李秋灵能否心系于正,为天下出剑。

但没想到的是,李秋灵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被吴用禁锢住,开口第一句居然是问吴用练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原来在和吴用的斗战过程中,她发现剑术并非吴用的主要进攻手段,而是近身逼战,体魄惊人。

吴用告诉她是一门炼体功法。

李秋灵仰天长啸,对自己居然学了剑法而愤懑不已,应该和自己敬仰的吴师叔一样学习炼体之术才对,她仔细回忆自己当年学剑的细节,可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之中,完全没有其他记忆,根本不记得怎么学剑的,最后骂了一句自己:“我居然蠢到去学剑?谁教我的?谁让我的?”

然后当场“陨落”,昏迷了过去。

这禁制内的情境是基于白也的认知而生成,但投映在禁制内后却是以李秋灵内心变化而出,李秋灵敬仰吴用,所以最后投映出来的幕后黑手是吴用,而因为基于白也对吴用的了解,这个“吴用”主要使用的是炼体之法。

就这样阴差阳错发展到最后,饶是白也脾性好,也是气得说不出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愤懑的责怪,谁教她学剑的,不正是他和覃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