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下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忙脚乱。
有几个腿脚快的,已经飞奔着去请郎中了。
其余人则七手八脚地将盛思哲抬进了里屋,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
不一会儿,郎中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郎中见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不由惊骇,仔仔细细检查过后才松了口气。
他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四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老夫开几服活血化瘀的药,按时服用,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盛娇娇听了,却没有露出半分轻松的神色,反而低声啜泣起来。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我,四哥也不会受此重伤。”
张嬷嬷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安慰。
“您别哭了,这不怪您,要怪就怪太子殿下心狠手辣,对四公子下如此毒手!”
盛娇娇听了,哭得更凶了。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您不知道,四哥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太子殿下责罚的,我真是没用,连累了四哥……”
她哭得梨花带雨,一番话说下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过错都推到了旁人身上。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盛思哲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盛娇娇哭得如此伤心,虚弱地开口,“别哭了,我没事……”
盛娇娇连忙扑到他床边,关切地问道:“四哥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她紧紧地握着盛思哲的手:“四哥,你真是太傻了。”
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盛思哲见状,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他轻轻地拍着盛娇娇的后背,“别怕,有四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盛娇娇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盛思哲,“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姐姐和太子殿下设下的圈套,他们就是想借此机会陷害你,陷害我们盛家!”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姐姐明明可以替盛家遮掩,却偏要装出为难的样子,而且不过就是件彩衣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她此时也顾不上哭了,将脏水全都泼在盛琼身上。
盛思哲听了盛娇娇的话,原本还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盛娇娇说得有道理。
盛琼平日里虽然表现得唯唯诺诺,可整个盛家都知道,她骨子里却是个极有心计的。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报复盛家人对她的折磨。
想到这里,盛思哲不由得生出恨意。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盛琼,敢如此算计我,我盛思哲绝对不会放过她!”
盛娇娇见盛思哲的模样,就知道这个蠢货相信了自己的话。
她继续添油加醋道:“四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交给我。”
盛思哲看着盛娇娇那张充满关切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还是娇娇对我最好,不像旁人,表面上乖顺,背地里却如此恶毒!”
盛娇娇闻言,低下头装作羞涩的样子,轻声说道:“四哥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话间,盛渊和陆婉清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陆婉清见人躺在床上,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思哲摇了摇头。
盛渊看他那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郎中怎么说?”
旁边的嬷嬷怯生生开口,将郎中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盛思哲没事,盛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着盛娇娇,厉声说道:“你这个孽障,都是你贪慕虚荣,非要那件彩衣,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你四哥,害了整个盛家!”
盛娇娇被盛渊骂得狗血淋头,她低着头不敢反驳,只是一味地认错。
“爹,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盛渊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怒火更盛。
“你知错?你知错有什么用!你四哥的伤能好吗?咱们盛家丢掉的脸面能捡回来吗?!”
他又转头看向陆婉清,怒道:“还有你,都是你平日里太纵容她了,才让她如此不知轻重,闯下这滔天大祸!”
陆婉清还欲再说,盛娇娇却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爹!您别怪娘,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起了贪念,肖想那件彩衣,更不该在花神会上惹怒太子殿下,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您要罚就罚女儿吧!”
她这一跪,倒是将陆婉清护在了身后。
原本陆婉清对盛娇娇也是颇有微词,毕竟若不是她,盛家也不会遭此大难。
盛思哲更不会被打得半死。
可眼下见盛娇娇这般维护自己,那点埋怨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心疼。
盛渊看着跪在地上的盛娇娇,胸口剧烈
起伏着,显然还在气头上。
盛娇娇见状,面上更加悲戚。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盛渊,主动请罚。
“爹,女儿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留在府中,女儿愿意去祠堂跪着,为盛家祈福,为四哥赎罪!”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盛渊本就不是真的要重罚,如今她自己主动请罚,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冷哼一声,正要开口,盛娇娇却抢先一步,朝着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头也不回地起身,朝着盛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盛渊看着盛娇娇决绝的背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都给我好好反省!”
陆婉清连忙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盛思哲,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
盛家祠堂内,香火缭绕,烛光昏暗。
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森冷。
盛娇娇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传来阵阵刺痛。
她看着眼前这些象征着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低声咒骂。
“一群死人也配让我跪?要不是为了利用你们,我才懒得来这种鬼地方!”
她声音虽低,但在寂静的祠堂里却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