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渊闻言,目光落在盛琼身上:“这般说来,你是要出门?”
盛琼并未多想,认真点了点头,郑重道:“是。女儿只需半日时间,定能将石草带回!”
“哼!”一旁的盛思昀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府中上下谁人不知,你几次三番寻着由头想要出去,如今这般,究竟是真的为了上山采药,还是寻了个由头满足自己的私欲,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盛琼看向盛思昀,原本就清冷的目光此时更寒了几分。
“大哥,你怎能这般揣测我?”
盛思昀瞧着她这般可怜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他冷笑一声,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盛琼。
“并非是我这般想,而是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你!”盛琼被他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知道和盛思昀论短长无用,只能转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盛渊。
“父亲,您也是这般想的吗?”
盛渊此刻心中乱作一团,他既不敢轻易得罪盛琼,又觉得盛思昀说的很是在理。
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
“你先回去,出府采药的事情缓缓再议。”
盛琼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发冷。
这全家上下,竟无一人相信自己。
当真是可悲。
她缓缓环视众人,冷笑一声。
“事到如此,我也把话说清楚,这张药方,非但救不了二哥,反而会加重他的病情。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一试!”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的脸色,转身便走。
“你!你这个白眼狼!不想着如何救人,反倒在这儿诅咒你哥哥,当真是蛇蝎心肠!”
盛思昀在屋内气得跳脚,指着盛琼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盛琼对他的叫骂声充耳不闻,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院门,秋月便气急开口。
“不是奴婢多嘴,当时您便不该管这档子闲事,而今人家非但不领情,反倒觉得咱们居心叵测。”
盛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缓缓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回想起那夜萧远寒同自己说的话。
彼时她就明白其中深意,而今亲身经历,只觉得更是在理。
她抬手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喃喃自语,“从今往后,这盛家的大小事,同我毫无关系。”
接下来的几日,盛琼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每日侍弄花草,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
秋月站在她身旁,几次欲言又止。
她知道盛琼心里还是惦记的,就是被盛家人伤的太深。
她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匆匆作罢。
盛琼抬眼看她,察觉到她的为难,便淡淡地开口道:“往后关于二哥的事情,不必再同我说了。我不关心,也不会再管。”
秋月闻言,心中虽有不忍,却也知晓自家小姐的性子,只得轻轻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话音未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秋月下意识地想要去开门,却被盛琼抬手拦住。
“不必理会。”
这时候过来敲门,多半是盛思缈的事情。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会再有半分心软。
秋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得硬生生地止住脚步。
可是外面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急促的敲门声震天响,几乎要将这摇摇欲坠的院门拍散架。
“琼儿,爹求求你了,你快出来吧!缈儿他快不行了!”
盛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全然不见半分从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秋月听着外面的动静,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近几日的事情说了说。
“前几日,五小姐那药方果然出了问题,二少爷服下之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一日重过一日。“奴婢还听说,五小姐也不知是从哪儿寻来的所谓石草,硬是给二少爷灌了下去,如今二少爷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了!”
盛琼听见秋月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她闭了闭眼,心中无比纠结。
纵然她对盛家失望至极,可盛思缈终究是她的亲哥哥。
血浓于水,这份亲情,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
“秋月,去把我的银针包拿来,我去看看。”
“小姐……”秋月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盛琼那决绝的目光时,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吱呀——”
院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渊站在门外,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合眼了。
见到盛琼出来,来不及多讲,直接拽着她往盛思缈的院子里走。
盛思缈的院子里,早已乱作一团。
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皆是惊忙。
盛琼站在床边,冷眼瞧着躺在床上的盛思缈,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面色惨
白,嘴唇干裂,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瘦削得几乎脱了形。
情丝蛊的钝痛传来,让她清醒了许多。
她伸出手,搭上盛思缈的手腕。
脉象虚浮无力,几近于无。
她不敢再耽搁,迅速打开银针包,取出银针,手脚麻利地开始施针。
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地刺入盛思缈的穴位。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只有银针刺入皮肉的细微声响,和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快看!二少爷的脸色好像缓过来了!”
盛琼抬眸望去,她再次搭上盛思缈的脉搏,细细诊察。
脉象虽然依旧虚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盛琼轻轻吐了口浊气。
好歹算是把这条命给救回来了。
她缓缓收回银针,走到桌边,写下了张药方。
写完之后,她抬手递给盛渊,神情格外严肃。
“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一日三次,煎服。”
盛渊接过药方,连连点头,忙催着下人赶紧去抓药。
等再回头,发现盛琼依旧是那副样子,静静看着自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盛琼看着他,缓缓开口。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手相助。日后,您若是再不信任我,便不必再来寻我。”
说完,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