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哦？那本宫倒是想问问，今日是你想来，还是盛大人让你来的？”
盛琼早就猜到他会如此问，此时丝毫不惧，从容应道。
“君子论迹不论心。无论臣女是出于何种原因前来，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感谢殿下。”
她抬眸，直直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目光清澈坦荡。
萧远寒眸色瞬间冷下来，可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反而更深了几分。
“盛大小家怕是还没明白，若是你自己想来，那便是你我二人的私交，若是盛大人让你来的，那可就是居心叵测，意图勾结。”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观察着她的反应。
盛琼背脊挺得笔直，面上神色不变。
“太子殿下让臣女在外面等了将近一日，不就是为了看看臣女的真心？”
萧远寒闻言，眉头轻轻挑了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倒是有几分窥察人心的本事。
他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继续。”
盛琼知道，他这是对自己感兴趣了。
“臣女此番前来，一为答谢殿下救命之恩，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与殿下合作。”
合作？
萧远寒嗤笑出声。
他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走到盛琼面前。
“你有什么值得让本宫同你合作的？”
他抬起手，掐住盛琼的下巴，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
盛琼被迫仰视着他，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萧远寒倒也不闹，微微俯身，凑近盛琼，纤长的手指从她的下巴挪到她的脸颊。
他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像是在对待个玩物。
“盛渊让你过来，多半是为了勾引本宫吧？看盛小姐这副样子，是打算遂了令尊的愿？”
盛琼偏过头，躲开他触碰。
而后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若殿下当真只需要臣女做个身边人，那臣女自然是乐意的。毕竟跟了殿下，臣女也不亏。”
她嗓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挑衅，像是在故意激怒他。
话音落下，两人相互对视，皆是沉默不语。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半晌，太子突然嗤笑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就你？还入不了本宫的眼。”
他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她。
盛琼脸上的笑意加深，缓缓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那若是关于皇后娘娘呢？”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萧远寒耳边炸响。
他脸色骤变，猛地伸手掐住盛琼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抵在墙上。
他双眸猩红，眼中杀意凛然，声音嘶哑低沉：“你说什么？”
窒息感让盛琼眼前阵阵发黑。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倔强地盯着萧远寒。
就在盛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的时候，扼住她脖颈的手猛然松开。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远寒负手而立，垂眸冷冷睨着她。
“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盛琼重新跪好，背脊依旧挺拔。
她瞧着面前的人，嘶哑着开口。
“殿下屡次三番帮助臣女，却又不图回报，臣女自知自己身份低贱，又觉殿下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既如此，那便是冲着盛家来的。”
她神色格外平静，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
萧远寒盯着她，并未接话。
只是那双眸子中的厉色，悄悄褪去几分。
盛琼朝着萧远寒深深一拜，壮着胆子开口：“臣女接下来说的话，可谓大逆不道，若是太子殿下不保臣女，臣女万不敢说。”
萧远寒缓缓勾起唇角。
他倒想要看看，这女人到底看透了几分。
“你且放心，你我今日之言，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盛琼得了他的承诺，这才缓缓开口。
“殿下虽得宠，面上与皇后娘娘更是母慈子孝，可毕竟不是亲生母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想必殿下比臣女更清楚。”
“而盛家如今在朝堂上看起来不得势，却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您惦记上盛家，也并不让人意外。”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远寒的脸色。
见他虽面色沉郁，却并未发怒，便知自己说对了。
“臣女虽在家中不得宠，可好歹也是盛家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臣女日后能起的作用，还大着呢。”
萧远寒看向盛琼，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盛琼，本宫最看重诚信。你若敢背叛本宫，本宫绝不会心慈手软。”
“殿下放心，臣女既已选择与殿下合作，便绝不会背主。”
她缓缓伸出手，等萧远寒的反
应。
“如此甚好。”
萧远寒凤眸微眯，抬手同她紧紧相握。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野心。
这一刻，同盟达成。
“坐下吧。”
萧远寒收回手，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矮凳上。
既然已经决定合作，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
“殿下从何处寻来？”
萧远寒但笑不语，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盛琼的耐心快要被耗尽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自会按时为你供药。若你……”他故意顿了顿。
不等他说完，盛琼便笑着打断：“这寒草给了臣女，那殿下身上的毒又当如何？”
萧远寒脸色骤变，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凝。
“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凤眸微眯，仔细打量着盛琼。
自己身上的毒，只有福德和郭太医知晓，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盛琼看着萧远寒的反应，也不隐瞒，坦然道：“方才与殿下握手之时，臣女顺手搭了殿下的脉搏，才知殿下中了毒。”
“你会医术？”
盛琼莞尔一笑，自信开口：“臣女不仅会医术，还能解殿下身上的毒。”
她复又看向那匣子里的寒草，缓缓道：“殿下寻来这寒草，多半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可到头来却发现无用。”
萧远寒沉默不语，也算是一种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