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对秋月吩咐道:“你去想个法子,把二哥每日喝剩的药渣,给我弄些过来。”
秋月闻言,面露难色。
“这恐怕有些为难,二少爷的汤药,一向都是五小姐亲手熬制的,旁人根本近不得身,想要拿到药渣,怕是不易。”
盛娇娇?
盛琼的眼神愈发冰冷。
她就知道,这件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此事我再想想办法。”
盛琼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为难秋月。
秋月见她神色凝重,也不敢再多言,只低声应道:“奴婢也会留心打听,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线索。”
盛琼点了点头,复又坐回石凳上,陷入了沉思。
次日,秋月神神秘秘地进了屋,手里攥着个油纸包,压低声音道:“小姐,您瞧这是什么?”
盛琼转过身,待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急切问:“可是二哥的药渣?”
秋月点了点头:“正是。奴婢给了五小姐院子里的小厮几钱碎银子,让他帮忙留意着,这不,今儿就给送来的。”
“好丫头,做得好!”
盛琼接过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她抬手,扒拉着那点药渣,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半晌,她才沉声道:“不对。”
秋月见状,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忙俯身看过去:“小姐,哪里不对?”
盛琼将药渣摊开在桌上,指着其中几味药材。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二哥当年是寒气入体,落下的心疾,最忌寒凉之物。可这药渣里,竟掺了大量寒性的药材,虽剂量不大,却也足以让二哥的病迁延不愈!”
秋月听罢,脸色微变,想了又想,壮着胆子猜测。
“这药材都是五小姐亲手熬制的,难不成是五小姐动了手脚?”
盛琼摇了摇头,眼神晦暗不明。
“眼下还不能确定。只是……”
她回想起之前为盛思缈诊脉时的情形,脉象沉迟无力,确实是寒症加重的表现。
“这样剂量的药物,只能拖延康复,却不至于加重病症,而今二哥病入膏肓,定然还有别的缘由。”
盛琼沉思良久,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冷不丁抬眸看向秋月。
“二哥餐食是谁负责的?”盛琼抬眸看向秋月。
秋月不敢马虎,仔细回想了片刻,才笃定道。
“也是五小姐。她对二少爷的饮食起居格外上心,每半月都会亲自制定菜谱,交由厨房去做。”
盛琼颔首,心中已有了计较。
“你去把二哥的菜谱也给我弄一份来。”
秋月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盛琼,“奴婢早就料到您会要,所以路过厨房的时候,特意誊抄了一份。”
盛琼有些意外,没想到秋月会思虑的如此周全。
“你这丫头,越发能干了。”
她细细翻阅着菜谱,脸色却愈发凝重。
盛琼指着菜谱上的几道菜,声音微沉,“莼菜羹、凉拌苦瓜、绿豆汤……如今不过才初夏,便吃上这些性凉之物,看似清热解暑,实则对二哥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此处,她八成能猜到,盛思缈的病到如今这般田地,与盛娇娇脱不了干系。
盛思缈的性子是家中最温和的,从小对自己也极好。
饶是她在家中胡作非为,也都有二哥帮忙顶着。
所以,自从回府后盛思缈对她有怨,她从未记恨过他,反而一直感念着他的好。
盛琼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这样下去,长此以往,只会将二哥的身子拖垮,还是得想个办法让二哥此事。”
秋月也连连点头。
“奴婢也觉得该如此。只是小姐打算如何跟二少爷说?”
盛琼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我自有法子。”
……
与此同时,盛娇娇的院子里,一派温馨祥和。
盛娇娇正伏案疾书,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格外好看。
贴身丫鬟彩环端着盏参茶走了进来,见状不禁劝道:“小姐,您歇会儿吧,别太操劳了。”
盛娇娇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懂什么?我这般费心,自然都是为了我自己。”
彩环挠了挠头,一脸懵懂,显然没听明白。
“蠢丫头,还需我解释得再明白些?”
盛娇娇有些不耐烦地放下笔,抬眸看向她。
“二哥素来念着我当年救他的恩情,这才对我百般维护。若是他的病好了,怕是早将那些陈年旧事抛诸脑后了!”
彩环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问:“可小姐既然不想让二少爷好起来,又何必费这般大的心力呢?”
“你这蠢笨的,当真气煞我也!”
盛娇娇气得抬手,作势要打,却终是没舍得落下,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若我不尽心,岂不惹人怀疑?如今这般,既能让二哥对我
心存感激,又能……”
她话音未落,彩环便已恍然大悟,想起盛娇娇平日里煎药时总会偷偷添上几味药材的小动作,脱口而出:“又能让二少爷的病一直拖着,永远也好不了!”
“总算你还不是无药可救!”
盛娇娇冷哼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久了,多少也学了些心眼。
彩环得了夸奖,喜滋滋地跑到门口,将门窗一一关好,这才折返回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这法子虽妙,可奴婢瞧着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大小姐如今可回来了……”
“怕什么?”盛娇娇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我做了这许多年都无人察觉,区区一个盛琼,还能翻出天来不成?”
彩环点了点头,附和道:“那是,小姐聪慧过人,大小姐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
……
翌日清晨,盛琼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身素雅的衣裙,戴了支简单的玉簪,便早早地出了门,往陆婉清的院子去了。
刘妈妈正站在门口,见盛琼过来,面上并无多少热情,只淡淡地拦住了她:“大小姐,夫人还未起身呢,您还是请回吧。”
盛琼瞧出刘妈妈眼底的敷衍和不耐,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柔声道:“妈妈说的是,是我来得唐突了。只是昨儿个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一块上好的美玉,想着母亲定会喜欢,便想着亲自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