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伴随着那声高唱落下,众人所期待的长公主,并未出现在玄关位置。
众人等了半晌,眼见着仍没有动静,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哎?孙大人,你说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说不好,但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你瞧瞧陛下的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汪出水来了。”
“嘘,噤声,你小子不要命了?”
在群臣的议论声中,隆泰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藏在袖筒里的双手,也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
他才是大晋帝国皇帝。
可偏偏长公主却处处摆谱,让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放?
“启禀陛下、灼华公主,长公主人未到,只送来了一个盒子。”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捧着一个小木盒,低着头从月亮门外一溜烟儿地跑了进来。
盒子?
听到这话,林铮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长公主谱摆的的确够大的。
人没来不说,就只送来这么个小盒子,竟还让皇帝和群臣等了这么半天。
这女人,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林铮一边想着,一边偷眼打量隆泰帝的表情,只见对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长公主呢?”
“说好了一起来参加灼华府上的午宴,可为何不见她的踪影?”
隆泰帝板着脸,沉声喝问。
小太监连忙回答道:“回陛下,长公主派来的人说,长公主出城去了。”
“说是有要紧事去办。”
隆泰帝冷哼一声,眸光中满是冷厉。
什么要紧的事,能比他这个皇帝还要重要?
长公主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皇兄,许是长公主真的有要紧事。”
“不然的话,她也没理由不来参加午宴。”
感受到从皇帝身上散发出的怒意,灼华公主连忙开口安抚。
紧跟着,她又朝着小太监挥了挥手:“还不把长公主送来的贺礼打开?”
“长公主素来出手阔绰,对我也不曾吝啬,她送的礼物,一定是不同凡响。”
听灼华公主这么一说,隆泰帝的脸色总算是稍稍放晴。
群臣也都抻长了脖子,目光全都集中在小太监手里的盒子上,眼巴巴地等待着揭秘。
可角落处的林铮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就那么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能装什么稀世珍宝?
况且,从长公主今日的做法上来看,他也并不觉得,她能给灼华公主送什么珍贵的礼物。
很快,小太监打开盒子,可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张纸!
这……
灼华公主呼吸一滞,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而一旁的隆泰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皮跳动,深邃的目光中,立刻涌现出森冷的光芒。
“怎么只有一张纸啊?”
“对啊,长公主这是何意啊?”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平素里长公主出手的确大方,可今天好像不太对啊。”
群臣们也都议论纷纷。
平日里隆泰帝与长公主之间的明争暗斗,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即便二人如何争斗,在一些公开场合下,还是能够维持皇家的体面。
可今日这张纸……
似乎是长公主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
“打开!”
隆泰帝强忍着怒火,对小太监发出指令。
小太监慌忙把纸从盒子里取出来,抖开后上面只写着两个大字“恭喜”。
噗。
远远地看清楚这两个字后,林铮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那两个字写得格外潦草,就像是临时写下来敷衍了事的。
只是林铮也很奇怪,长公主这么做,无疑是连皇家的体面都不想维持了,似乎在有意的撕下一块儿遮羞布。
“好字!长公主当真是好字!”
隆泰帝咬着后槽牙,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有怒火跳动的迹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皇帝
,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相比起隆泰帝的怒火,灼华公主则显得隐忍许多。
她轻轻一挥手,吩咐道:“把这张纸收好,等今日午宴结束后,我自当找人裱起来。”
经过了长公主这个小小的插曲后,午宴旋即便正式开始。
群臣纷纷站起来祝贺灼华公主觅得良婿,可唯有灼华公主这个当事人,每一杯酒喝得都宛如穿肠毒药般痛苦。
她的脑海中,仍旧不断地浮现出康淮的身影。
不同于灼华公主那略显僵硬的笑,准驸马李黑闼则满脸的春风得意。
他更是与诸位大臣推杯换盏,笑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酒过三巡,放下酒杯的灼华公主,在人群中找到了林铮的所在。
她朝着林铮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顿时心领神会。
“诸位大人,在下听闻李家二公子诗文惊天下。”
“聚仙楼中,更是力压一众才子!”
“今天又是如此高兴的日子,何不如让李黑闼赋诗一首,为宴会助助兴?”
林铮藏身在人群中,故意改变声音后,大声地说着。
一听到这话,正拿着酒杯,一脸得意的李黑闼表情瞬间凝固。
就连那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变得僵硬无比。
秦国公李骥也是立刻皱眉,下意识里四下寻找说话之人在什么地方。
妈了个巴子的!
也不知道哪个孙子放的轻巧屁,山上的笋都快让你给夺完了!
“对对对,我也早就听闻李家二郎才起无双啊!”
“是啊,聚仙楼中的那两首词,近日来更是在京城中传播度极高,就连我家的家丁,都会吟上半首!”
“陛下,这当真是个好提议,何不如让李家二郎吟诗助兴?”
群臣们的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他们都一脸期待的,眼巴巴的盯着李黑闼。
可这其中也不乏,家中子弟落选驸马的大臣,带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想着看李黑闼出丑。
“陛下,犬子醉了。”
“若是此时作诗,怕是会贻笑大方。”
“陛下和诸位大人如果有兴趣,不如改日,改日等犬子酒醒后,再让他作诗也不迟!”
李骥为人圆滑多变,他见势不妙,立刻站起身,笑哈哈地打着圆场。
趁着陛下金口未开之际,一切尚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皇帝开了口,那可就全都不一样了!
察觉到李骥眼中的慌乱,林铮不由得暗暗发笑。
老逼登!
你特么过河拆桥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秦国公此言差矣!”
“李家二公子天纵奇才,必定是斗酒诗百篇,此时作诗又有何难?”
“该不会是聚仙楼中所做的两首词,都是抄来的吧?”
林铮捏着嗓子,大声地质疑李黑闼。
“对啊,不会是抄的,所以不敢开口吧!”
“秦国公,李家二公子才华横溢,喝了酒作诗又有何妨?”
“就是就是,若是此时不敢即兴赋诗一首,我有理由怀疑聚仙楼中的两首词有假!”
林铮的一番话,瞬间挑起了群臣对着李家父子发难。
李骥黑着脸,可仍旧没能将挑拨之人给找出来。
李黑闼的脸颊狠狠地抽了几下,目光中涌现出焦急之色。
让他作诗?
还不如让他杀猪来得痛快呢!
可就在这时,隆泰帝忽然开口:“李卿,既然诸位大人多有怀疑,不如就让李黑闼即兴赋诗一首。”
“一来算是为午宴助兴。”
“二来也算是打消诸位大人的疑虑。”
隆泰帝都开口了,李骥也不敢不从。
他抬起头,望向李黑闼的眸光中满是担忧。
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哪儿是作诗的材料?
若是作不出一首像样的诗,李家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可就在这时,李骥肩膀一沉,一只大手按在了上面。
他猛地回过头,瞳孔骤然一缩,眼睛里也立刻涌现出惊喜的光芒。
“贤侄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