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晚自习之类的？”
室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咯咯”笑起来：“谁大学了还上晚自习呀？”
这些人看上去和陈敏也不熟, 只是看着许不工长得好看才和他多说了两句。
但看他只问陈敏，警察查案一般的架势，几个人觉得无趣，说了没两句就要送客。
许不工蹲在女寝楼下点烟，手指在手机上不停划拉着，时不时烦躁地揉一把头发。
平时在女寝楼下抽烟看手机等女朋友的男生也不少，但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尤其是0034一身腱子肉，把路过的女生都吓得去走寝室楼小门去了。
“你今天晚上来吗？我开好房间了。”
“烦死了，我说了今天回家。”
男女的争吵声传进耳朵，许不工手上一顿。
陈敏有没有可能回家？
他打开备忘录，里面有陈敏给他留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那是个老小区，许不工之前跟着楚队走访的时候去过一次，里面的房子都很老旧了，杂物垃圾堆得满楼道，到处都是着火隐患。
那地方就在本市，离学校不远不近，坐地铁倒个两三个小时也就到了。
老小区……信号也不好！
许不工起身就走，走了两三步又停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地图上显示的位置信息——
小区就在寺庙的旁边，走过去也才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陈敏……骗他？
**
小区真的十分老旧，似乎已经被人遗忘在了城市边缘。
摆放在路边的巨大垃圾箱已经被堆满，零散地洒落在整条街巷，白墙被不明水渍浸透，变得灰暗掉皮。
这里的排水系统像是早就失效，雨水带着杀鱼切肉的腥味积攒在道路两侧，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窜出一只黑色的老鼠。
许不工瞟了一眼，加上尾巴足有半只成年猫大小。
贫民窟。
能从这种地方长出来，还长得阳光灿烂的，跟朵向日葵似的，也是不容易。
许不工轻而易举忘记了陈敏可能欺骗他的事实，反而生出恻隐之心。
两人很快找到陈敏留在备忘录上的小区楼号，许不工想让0034在楼下接应，如果五分钟之内没听到任何响动就去报警找增援。
可0034瞥他一眼，视线在许不工身上扫了个来回，最后目视前方给了他一个背影。
许不工刚从沉默的空气中读出蔑视，就见0034回头，顶着一双狗狗眼看他。
“你别出事。”
“……”我不会出事的。许不工这样想。
楼道里很静，每家每户都用的是那种厚实的防盗门，甚至有的还是两道。
他们把门锁的严严实实，不发出一丝响动，像极了世界末日丧尸来袭时候的寂静之地。
楼梯间里没有窗户，而用来照明的灯泡早就坏了，挨个歪着头，像是被吊死的厉鬼。
许不工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晦暗的楼梯间，能隐约看到看到墙上被灰尘覆盖着的毫无意义的涂鸦，晦暗不明的水渍混着成喷射状，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色液体。
很难用肉眼分清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越往上走，许不工看见新鲜的红色油漆，墙上写着血红的四个大字——
“杀人偿命！”
油漆泼在墙上，没干之前有小孩子玩闹，在墙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小手印。
已经空了的铁桶随意摆放在过道中间，没有人收拾，也没人觉得它碍事。
许不工在门口站定，油漆泼洒的痕迹溅上了半面墙，又顺着墙壁流到地面。
像是带血的岩浆，要吞没站在是非之地的每一个人。
唯一干净些的防盗门上也尽是被打砸的凹坑。
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许不工刚在暴力破门而入和把门锁拆掉悄悄潜入两个念头中徘徊一瞬，防盗门自己开了。
陈敏手上拎着书包，里面看上去没装几本书，但陈敏拎得很吃力，一只手还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许不工。
“怎么回事？”
女生有一刹那的愣怔，随后慢慢抬头，看到是许不工的瞬间肩膀一松，缓了口气笑开了。
“警察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
许不工看着她，不说话。
女生投来探究的眼神，看见他的目光不停流转在墙上的红油漆和被砸下凹坑的防盗门，也不在意，也不解释，只是笑着让他进门。
“家里有些乱，别在意随便坐。”
——这何止是有些乱。
所有的东西都被掀翻，杯子、相框这些易碎品躺在地上四分五裂，桌子、衣柜这些大件全部被掀翻，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整间屋子和被飓风席卷过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