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杯子往下放，远离了弹出来的水汽之后又举起来，用嘴唇碰了碰杯沿。
仅仅是用杯沿上残留的水珠濡湿了好看的唇线。
他实在是不能将柜台里那个鲜活的人和副本里的尸体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看见了这位汉堡小哥的尸体之后，又见到他笑着包装汉堡。
他脸上的笑只会让许不工遍体生寒。
像是看见千百年前的古尸突然间诈尸了……不对，他这不就是诈尸吗？！
诈尸……
许不工猛灌一口可乐，摸出手机给楚万胜发消息。
说起来诈尸的尸体，他之前还遇到过一个呢。
在副本中出现的npc，本应在现实世界中查无此人的——
王起名。
许不工脑子突然一动，点开楚队之前发给他的报告。
从被塞得满满的邮箱里找到那份五十多kb的纯文字文档，又在密密麻麻的两万多字里找到王起名白手起家的起点。
就在双眼被手机屏幕发出的白光刺痛，不得不闭上眼睛缓和的最后一秒，许不工看见了刚刚听见的，几乎可以说是已经烂大街的路人甲名字——
王凯。
“是王起名的儿子？！”
许不工双眼瞪大，眼珠几乎惊到跳出眼眶。
怎么就能这么巧，让他碰上了他的儿子。
王起名拐卖人口，哄骗学生当作器官培养基，买卖人体器官，打生桩……
桩桩件件天人可诛，败损阴德的恶事做尽。
但除了身边惨死的几个商业伙伴和旧识之外，却罕见的对他自己和家人都没什么影响——
他的因果都由朋友替他承担了。
天道人伦，百世不诬。万物皆有轮回，没有人能跳出报应不爽。
他将报应转移了。
许不工浑身一僵，整个人像是接收到什么使命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发出的响声之大瞬间吸引了汉堡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霎时间鸦雀无声。
许不工把碰翻的可乐杯子拎起来摆正，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施施然坐下。
0034也不拆穿他，侧着身子往他那边靠，帮他把发烫的耳尖藏在阴影里。
环境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小孩子，汉堡店里的欢声笑语很快盖过许不工带来的小插曲，也没有人注意到把整张脸都埋在手掌里的许不工。
“你想到什么啦？警察叔叔？”
陈敏不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小女孩儿，比如说她这句话的本意是让许不工转移一下注意力，把丢脸的事情忘到脑子后面去。
但落在许不工的耳朵里就是明晃晃的调笑。
他的脸埋的更深了。
0034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抽出纸巾把许不工洒在桌上的可乐擦干净，又把他只剩下一个杯底可乐的塑料杯和自己几乎没动的杯子调换位置。
“想到什么了？”
许不工深吸一口气露出自己红温的脸：“想把坏人送进去。”
**
许不工再三向0034确认，万圣节副本游戏不会莫名其妙消失。
但他们的的确确回到了现实世界，现在的情况可以有两种解释——
要么，他们已经死了。
现在这看似祥和的一切都是不能接受死亡的亡灵所经历的走马灯，他们会逐渐适应没有系统的生活，回归他们印象中正常人的生活，家庭和公司两点一线，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带着不甘和顿悟前往投生。
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成为社会边缘人直到百年之后寿终正寝。
要么，还有一种可能。
也是许不工现在只能接受的可能——
有人在副本中动了手脚。
许不工尝试着进游戏大厅，但除了每默念一遍“诸圣瞻礼”，他的心跳就加快几分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进入游戏大厅时会出现的下坠感没有如预料般出现，脑子被放进榨汁机般的眩晕感也没有如约到来。
许不工的心跳更快——
他进不去游戏大厅。
就像是，已经被盖上盖子的蛐蛐笼。
将一部分蛐蛐赶出笼外，留下身强力壮的相互杀戮。
他们有些好运，是被赶出笼外的蛐蛐。
但……
“谁有刘齐的联系方式吗？”
“……”谁都没有。
拿起手边的可乐灌了一口，许不工有些担心。
万圣节系统把他们都送了出来，但偏偏留下刘齐，难道因为刘齐是最先完成主线任务的玩家吗……
许不工又端起杯子，拿到手里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只有零星带着焦糖色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进杯底。
他条件反射去捞0034手边的杯子，把最后一口可乐囫囵吞进嘴里。
喝完才发现自己这个架势不像是在喝可乐，更像是在酒桌上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