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还好他已经站在架子前面，许不工将手中的档案袋稳稳塞回架子——这就算是归档完成了。
“需要你跟我们去监控室说明一下情况。”
管理上前一步敬礼，许不工点点头看了他一眼，那人戴着厚厚的头盔面罩，连眼睛都不露出来，手指扣在步枪扳机上——许不工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枪早就上了膛。
“为什么站在这里长时间不动？”
“印章灌墨没灌好，沾到手上了。”
“手在口袋里摸什么？”
“墨水沾到手上了，想找纸擦，后来才想起来纸在检查时被收走了。”
“手在衣服上摸什么？”
“墨水沾到手上了，拿裤子擦一下，不然沾到档案上还得重新打印。”
录像机不停倒带，许不工解释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和当时的心理活动，光是“为什么要把墨水蹭到衣服上”这个话题就兜兜转转被盘问了十几分钟，半个小时的监控笔录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
在每张笔录上都签上名摁上手印，许不工换下自己身上沾上油墨的衣服，当众扔进机器销毁，才被两个管理端着枪，一左一右“护送”出来。
档案室所在位置七拐八绕的，等到许不工被允许可以回头看的时候，它早就隐匿在各色建筑里，找不出一丝痕迹。
许不工慢吞吞从保险柜里取出手机，铃声掐着点响起。
手机上来电显示跳动不停，似乎代表了对面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0034的声音穿过电流，听着闷闷的，含着很多情绪。
“结束了吗？回来吗现在？”顿了顿，又含糊道，“我来接你……好不好？”
“不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0034没再坚持，只是沉默片刻后提出另一想法：“那……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许不工歪着头想了半晌，却得不出一个答案。
他这两天失眠很严重，脑子会间歇性死机——比如现在，他尝试回答0034的问题，却像是出现bug的程序四处碰壁——他做不出反应。
他似乎成了被写入程序，丧失自我意识的机器人。
不过他能感觉到，0034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开心的情绪。
他不喜欢这种情绪。
有点像是在梅雨天里，置身于古旧的藏书阁。
手边触手可及的是古旧泛黄的书页，满屋子的霉味让人鼻子发痒，他想抬头，让目光穿过盖满灰尘的窗户，盼望着看见天边出现光亮的痕迹。
可看到的却是趴在书架上，呈半透明状，密密麻麻的细小书虫。
许不工莫名想到普罗米修斯——那只黑猫，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许不工？”
0034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小黑猫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的幻想里。
“嗯？”
许不工应道，他希望0034开心，于是他开口撤回了自己刚才的话。
“来接我吧，我们出去吃。”说完却感觉自己这个话讲得实在生硬，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你不是馋那家汉堡好几天了。”
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声音，许不工觉得对面已经不是活物了的时候，0034卡着壳吐出一句——
“约……约会！”
“哔————”
许不工把电话挂了。
约你个大头会。
*
傍晚的风吹得人手脚发凉，许不工被迫换上的衣服不够挡风也没有口袋，比起囚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让能自己暖和些，他只能把右手插进左袖管，把左手插进右袖管，以一个看上去相对从容的姿势站在路灯旁边，目光抬高，远远望向0034可能的来向。
——像块望夫石……
不过许不工这个姿势并没维持多久，天实在是太冷了，他挨着路灯蹲下，蜷起身子扮蘑菇。
风发疯似地吹，被他身体好不容易暖热的空气一散而尽，耳朵和鼻尖都冻的通红。
许不工把脸埋进衣领，露出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马路对面的红灯数着秒。
马路对面的红灯闪烁，一只德牧犬四十五度角歪着脑袋看他，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德牧看上去不过两三个月大，一双耳朵又大又长，毛茸茸立着，像只小兔子。
“真像0034……”
许不工想着，眼神就不知觉跟着小狗一起走了。
小狗崽跑起来总是特别可爱。许不工心里感叹道。
尤其是毛茸茸一团向你扑过来的时候……扑？？
“汪！”
许不工本来蹲着腿就有些麻，手又为了取暖缩在袖子里，这下被小狗助跑着扑了个满怀，他连一丝反抗都不能，就被直愣愣撞到地上去。
小狗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看他，四只小爪子踩着他的衣袖，哼唧着把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