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生或者死,不过是对方一念而已。
不过半日后,他便被带回了宁家。
那个所谓的父亲,现身讲了几句话便推称身体不适离开了,奢华的大厅内只剩下宁祐与宁裕空两人,他的兄长置身主位,招招手让他过去。
对方打量他一会,问:“腿怎么了?”
宁祐说:“摔了。”
“流春楼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已经请人复原,你的朋友们也没有事情。”宁裕空收回视线,“至于那件事,那两个人我已经处理了。”
宁祐下意识问:“处理?”
宁裕空没有说话。
“你把他们杀了?!”宁祐有些吃惊,“可是他们不是很厉害吗?”
“我比他们更厉害。”宁裕空冷静地说,“你在同情他们。他们身为修道者,确实比凡人高一级,但他们让你下跪,便是侮辱宁家的血脉。”
“你是我的弟弟,他们受了你的跪,便是蔑视我。”
他并不是为宁祐出气,他只是认为自己受到了蔑视,认为那两个修道者挑战了宁家的权威。
宁祐忽然明白了他们的逻辑。
大概也是从这一刻,他明白了,面前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面孔的男人,绝不可能时自己的兄长。
……他们不是同路人。
“去休息吧。”宁裕空看上去并不是很在乎他内心是否认同自己,一如既往冷淡道,“明日我会将你介绍给宁家其他人。”
那是一场不那么让人感到舒服的欢迎会。
宁祐从在场人的眼睛里看出了无数不同的情绪,或是不屑轻蔑,或是困惑,或是……怜悯?他们在怜悯什么?
不过从这一场宴席中,他很轻易地发现了,宁家之中,宁裕空才是真正掌握权力的家主,他们那个懦弱的“父亲”不过是傀儡而已。
宁祐毫不怀疑,如果那位父亲有丝毫把柄,宁裕空会毫不犹豫抓住这个机会将对方取而代之。
“右右,你来。”宁家“家主”喊住他,见他时宽慰地笑了一下,“听说秦娘亡故,如今见到你,倒觉得她还在似的。你和她长得倒是像。”
“你心里一定恨我,我一直没有去接你们。当年我曾提出带你娘走,她却不愿意。”
宁祐笑了笑,内心却冷冰冰想,你妻妾众多,子女成群,她当然不愿意。何况,这话死无对证,讲得好听罢了。
但他的心里那种预感越发明显……对方接自己回来一定有所求。
“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你。”宁家“家主”说,“我一定会尽量补偿你,”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罢。”宁祐实在受不了这样虚伪的对话了。
对方说:“其实你兄长,之前为歹人所伤,每逢月中,就会受彻骨之痛,唯有其血脉相通之人的血可以缓解。”
“我们都是修道者,血中灵力互相排斥,唯有尚未修炼的凡人之血可行。”
看来是要他的血……他们这样有所求,反而让宁祐放下心来。左右他是要逃的,取几个月血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逃之前,总得再打算打算。
“我的血?”宁祐面露犹豫。
“一个月只取几滴便可,你放心。”宁家“家主”赶紧道,“绝不会伤到你。”
宁祐摇摇头:“倒不是此事,我只是担忧,若我月月都待在此,楼中亲友要怎么办。我来之前的事情,您也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立誓,宁家会保护流春楼,绝不让她们任何一人遭受意外。”
宁家“家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和楼上扶栏的宁裕空对视,对方神色冷漠,宛若伺机的毒蛇。
下一刻他面露恐惧,仓促收回视线,看向宁祐:“好,我愿意立誓,以煌煌天道为证,宁家会保护流春楼,绝不让她们任何一人遭受意外。”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身死道消。”
宁祐松了一口气,如此他也可以安心了,哪怕他之后离开此地,宁家想必也不会视家主的性命于无物,去为难一帮凡人。
此后数月,每逢十五,宁家都会派人来取血。
宁祐在宁府中还算自在,大部分时候他都宛如府中的隐形人。不知道是不是宁裕空提前下过命令,宁家人不怎么接触他,那些侍女仆从护卫也只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那位便宜父亲不常出现,宁裕空偶尔例行公事般来看他,确认他的情况,对方每月月中那几日会闭关,宁祐猜测和那个所谓的诅咒有关。
他如此在府中观察了几月,终于找到了逃走的机会。
宁裕空闭关,府中没几个人盯着他,连护卫都因意外被调去守着宁裕空。
而他最近找到了府中到后山的一条旧路,极少有人前往,出府的侧门为一把铜锁封住,守着几只巨狗。
宁祐偷偷用泥堵住锁眼,套了模型,打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