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可千万别烧到他身上来才好。
魏良正如此想着,就见德安帝扔下手里的供词,起身站了起来。
“陛下,时辰不早了,这便歇了吧?”魏良忙上前,不动声色的扶了因起身太快而身形微晃的德安帝一把。
德安帝淡淡道:“去流华宫。”
流华宫中,惠妃与钟离越母子俩相对而坐。
相较于坐立不安的钟离越,惠妃的神色十分镇定。
此时,她素手轻抬,将棋盘上大势已去的黑子一颗一颗捡起。
“母妃,你怎的还有闲心摆弄那些?”钟离越忍不住皱眉质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父皇为什么突然让人将我带进宫里来?为何要派人守着流华宫,不让人进也不让我们出去?”
因为太子设计他与靖王有勾连一事,父皇对他轻拿轻放,只罚他闭门思过,他便知道,在父皇心里,他还是很重要的。
只要有父皇的看重,他再努努力,把太子弄下去,迟早这天下都会是他的。
他正在府里做着这样的白日梦,突然闯进来一群禁军,二话不说将他弄到了惠妃的流华宫,将他与惠妃关在了一起。
他一开始很是惊慌,追着母妃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什么都问不出来,母妃只让他安静,陪她下棋。但他哪里能静得下心来?
眼瞧着一夜都要过去了,钟离越的耐心也已经宣告用罄了。
惠妃仍是头也没抬,云淡风轻的继续收拾棋盘上的棋子。
“你父皇会过来的。”她说:“且耐心等等,你想知道的,一会儿就都知道了。只是——”
她顿了顿,这才抬眼看向钟离越,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
“待你知道那些事后,莫要怪我才好。”
钟离越见她终于肯搭理他,忙上前两步追问:“母妃,是不是你瞒着父皇做了些不好的事?父皇要降罪于你?可这关我什么事啊?父皇为何要将我困在这里?”
惠妃闻言也不恼,甚至还笑了一声。
“真真是个傻孩子。”她说:“你是我的儿子啊,我有事,你能跑得了?”
钟离越一听这话,更确定了母妃做了惹恼父皇的事。
“母妃,你到底做了什么?”他锲而不舍的追问。
惠妃仍是没有回答,她收捡完棋子,又怡然自得般倒了杯茶水。
刚要将茶水送入喉,黑着脸的钟离越终是没忍住,一把打翻惠妃手里的茶盏。
“母妃!”
见他一副要发怒的样子,惠妃轻叹一声:“你啊,这般性情,便是将你送上那个位置,怕也是坐不稳的。”
钟离越心头一跳,“母妃,你……”
话音未落,厚重的宫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德安帝在宫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钟离越忙上前:“父皇,您终于来了。”
德安帝朝他笑了笑:“可是等急了?”
惠妃此时也站起身来,遥遥望着德安帝。
她没有像从前一样朝他跑过去,亲昵的抱着他的手臂与他说话。
她就站在那里,平静的遥望他。
自她进宫来,被他宠幸后开始,她看着他时的眼神总是笑着的,总是充满了爱意的,仿佛只要看到他,她就再无别的所求了。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走向他。
钟离越并没有发现自己父皇与母妃无声对峙间的暗涛汹涌。
他着急的问道:“父皇,是不是宫里出事了?您怀疑我了吗?您是知道我的,我真不是干坏事的那块料,您……”
德安帝抬手拍拍他的肩,“别急,让朕同你母妃说说话。”
钟离越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德安帝看向盛装而艳极的惠妃,“这些年,朕可曾薄待过你?”
惠妃摇头:“没有,陛下待臣妾一向很好。”
“可曾委屈过你?”
“未曾。”
德安帝点头:“你对朕可曾有过亏心?”
惠妃沉默,良久,才道:“不曾。”
殿里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
钟离越一头雾水,他们两个,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他再没眼色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他插话。
“朕那些夭折的皇子,被泄密的布防图,金洲的内乱,靖王那支私兵……还有绝嗣药,都是你的手笔?”
惠妃没有否认:“是。”
外头传来与她联系的那几家官员都被下狱后,惠妃就知道她已经败露了。
事到如今,她也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朕竟不知,爱妃原是个手眼通天之人。”德安帝扯唇,笑了一笑。
惠妃也笑:“说明臣妾这些年伪装的实在很好,只可惜……”
“可惜最后仍是功亏一篑。”
“许是天命不在我大耀。”惠妃倒也洒脱:“我已经尽力,技不如人,但凭陛下发落。”
其实天命原本也在大耀的,如果没有安乐夫妻俩,没有被他们有意无意破坏她的安排计划,也许她是可以成功的。
若说有什么后悔的事,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