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找钱麻烦,多的便当作赏钱。
“客官,您莫不是喝醉了?”
掌柜强忍着把银票塞进怀里的冲动,出言问道。
看那俊俏的模样,这位身着绸缎白袍的公子非富即贵,他那浑身的酒气,浓得都有些刺鼻,应是刚刚从平康坊喝花酒回来。
所谓打赏估摸着是发酒疯的胡话,倘若他真把那张百两银票当赏钱收下,那待到对方醒酒后,多半要带着护院恶奴来砸他的店铺,那掌柜的暗自思索道。
“我家公子说过,在外面喝酒不能给他丢脸。”季晏清略显傲慢地说。
“敢问您家公子尊性?”
掌柜的实在是难以想象,哪家的贵公子能有如此俊俏的少年郎作随从,莫非对方是有龙阳之好?
“姓季,魏王季阳的季。”
“您……您是那位世子的……”
听到辅国大将军的名讳,掌柜的慌忙在衣服上擦去掌间的油污,战战兢兢地说。
“我是魏王世子的伴读书童,季三!”
季晏清故意摆出趾高气昂的恶心嘴脸。
话音刚落,姬清焰就略带羞恼地剜了他一眼,似是忆起些她初出江湖的那段黑历史,雪颈晕起潮红之色。
“哎哟,季三爷能来,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那掌柜的恭敬地抱拳行礼,眼前的白袍少年虽不是背景枝繁叶茂的贵胄子弟,却与魏王世子亲近。
其中的利害关系,就是再不谱世情的江湖女侠都知晓八九,更遑论在长安城摸爬滚打多年的酒肆掌柜。
“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姬清焰身着袭赤红劲服,忽地出言问道。
“女侠请讲。”酒肆掌柜恭声道。
在他的印象里,那些敢孤身闯江湖的绝色女侠,没一个是好惹的。
“你可曾听说过何四爷?”
倒酒的掌柜手臂猛然一颤,脸色都有些发白,犹豫地说:“女侠,我劝还是别打听为妙,何四爷可是个狠角色。”
“江岸码头的地痞,整日躲在船里,害怕哪天会被仇家摘去脑袋。”季晏清不屑地说:“无胆鼠辈而已。”
“何四爷可是金刀帮……”
还未等酒肆掌柜把话说清,魏王世子便将银票砸到他的怀里,装着骂骂咧咧地说道:
“拿着银两就快滚,别打扰小爷跟女侠的好事。”
……
相逢江湖一壶酒,胜却万语再千言。
女侠姬清焰将碗里的桂花酒一饮而尽,抬起筷子将两块熟牛肉夹进艳红莹润的唇瓣,粗嚼两下便着急地吞进肚里,说起来她已经有整整三天没吃饱饭过。
眨眼间,切好的熟牛肉便消失了半盘。
“若是没遇见我,那姬女侠这次是准备饿死街头?”
季晏清饮了半碗杏花酒,清香醇厚,就是放在长安城稍显浑浊,如果能酿得干净些,生意会肯定会好很多。
“我原先是想去东市挂牌,捉些通缉犯来换钱的……”
虽说是给朝延做事,但本质还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所以依然是女侠义举,不算做了朝廷走狗。
“东市做得是官府生意,长安是天子脚下,若没本底子干净的家谱,送钱都没甲。”季晏清已猜到她难在东市立足,毕竟当年姬家被判处的,可是谋逆灭门的罪名。
若被知道真实身份,现在她怕是要进到诏狱里面。
受挫的姬清焰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既然如此,何不去西市挂牌?”
“给门阀豪族卖命,有违江湖侠客道义。”
“清焰真是一身侠骨,宁愿饿死,也不肯向权贵低眉折腰。”季晏清感慨道,随后起身给她的碗里倒酒。
馥郁清香,好闻的杏花酒香萦绕鼻尖。
挺好的女侠……就是傻了些。
魏王世子暗自吐槽道。
听到对方称赞她一身侠骨,姬清焰也没管这话有没有讽刺的意味,仙靥巧笑嫣然,美艳得不可方物。
与旧友对饮,何须遮掩容貌。
薄纱褪去,展露出她那倾国绝色的玉靥,既有世家千金的贵意,亦有江湖少女的灵动,婉约浅媚的凤眸映着清冷的月光,俏颊渐渐浮现出微醺的酡红。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妩媚与清雅融洽地描绘出少女绝美的容颜。
“每次都是你请我喝酒,以后换本女侠请你吃。”
姬清焰轻声说道,言语间却掺着一丝哀怨,理想是绝美女侠纵横江湖,现实却是蹲在酒肆啃冷馒头。
想来或多或少,总有些伤感。
“你是从哪里知道何四爷的?”
季晏清轻挑墨眉,忽地出言问道。
“那群屠村恶匪的首领,他求饶的时候说了这个名字。”
“所以,你怀疑他才是罪魁祸首?”
“很有可能。”姬清焰饮尽碗里的杏花酒,味道要比山脚村落好得多,墨玉似的美瞳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