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诸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要是再待下去，按缉事厂的规矩，咱家怕是要请诸位永远留下。”
双手血债累累的汪竹，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用最温柔的语调说最狠的话。
缉事厂的督公发话，那几位镖师哪里还敢多留片刻，抱拳谢过魏王世子后，便一溜烟地狂奔而去。
“请楚姑娘先回国子监。”汪竹停顿片刻，纵身落至季晏清身前，微笑着说道：
“至于季世子嘛……宫里有贵人要见您。”
季晏清眉梢蹙起，除去炎夏皇帝外，他可以谁的脸面都不用给，这样也更符合纨绔世子的人设。
再者也能抽出时间来陪凝月逛逛繁华的长安市井。
他正想出言回绝，脑内却忽地浮现出那艳冠九州的玉靥，以及颀长娇柔的黑丝美腿……
见世子似乎有些犹豫，汪竹凑到他耳旁悄然道：
“世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有请，咱家还是建议您先进宫去，或许有要事相商。”
季晏清微微颔首，他都能想象萧倾汐追查到他身份后，急不可耐想要复仇的表情。
鱼儿可总算是咬钩了。
季晏清暗自想到，随后他微微一笑，应道：“我与皇后娘娘素未谋面，最多只是远房亲戚，而且本世子估计她早就年老色衰，不复及笄华年那时的艳冠九州，我看也就没有相见的必要。”
先欲擒故纵一手，这是季世子的习惯。
话音刚落，他便牵着苏凝月的柔荑，朝着长安城巍峨耸立的城门前去，回眸笑道：
“别来无恙啊，我的未婚妻。”
“殿下也是，别来无恙。”
苏凝月抹去眼角的泪花，朱唇勾起，露出一抹浅媚的微笑，宛如盛开的染水芙蓉。
第八十一章 未婚妻的警觉
长安雄城，延兴门前。
坊巷市井热闹喧嚣，悠扬驼铃声入耳，来自各地的商贩走卒何络绎不绝，共聚此处，其间景象远非是别处所能够相提并论的，当真是熙攘繁盛，光耀万年。
“踏踏──”
急促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缉事厂白衣马队疾驰进城，护着辆紫檀马车，街边人群赶忙空出道路避让，生怕冲撞到这群索命的。
新帝登基初年，亲命增设缉事厂，负责监视都察院行事，并处理些连前者都不方便做的脏事，时至今日，其早已是血债累累，官员百姓皆是闻之色变。
春风料峭，寒意未散。
外罩白色狐裘，身着朱红斗牛服的缉事厂督公靠着马车，白想素手随意折叠红纸，杏眸惘然失神。
思索良久，他还是不懂季晏清为何要救那群毫无瓜葛的江湖草寇，就算那些人死无全尸，滥杀无辜的罪名也是他缉事厂的，落不到魏王世子身上。
类似的恶名，汪督公却是毫不在乎。
替圣上效力办事，功过非常人所能论之。
自入宫那年起，师傅就教导汪竹，像他们这样的阉人必须要有的是忠心，要做好圣上的眼和耳，而绝不能有的则是善心，宫里宫外都暗藏着刀光剑影，一旦稍有不慎，那能落得全尸便能称圆满。
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酷；而对无关之人的善意，更是对自己的残忍。
那些表面千恩万谢，毕恭毕敬之人，说不准何时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以此来换他自己的前程。
在汪督公眼里，季晏清绝非是那种清澈到愚蠢的烂好人，他虽然看起来纨绔肆意，但这般行事背后却潜藏着别样的深意，迷雾重重，让人看不真切。
但他刚刚的所做所为，却是远远超出汪竹的意料。
难道季晏清真的只是单纯地贪花好色？是想用此举来博取那名蓝裙美人的芳心，为此他竟然不惜牺牲魏王府办他苦心经营数年的伪装。
倘若当真如此，那也是……蠢的可以。
虽然听着荒谬，但眼下这似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莫非从前是圣上多虑？汪督公暗自想道。
……
装饰精美的马车内，氛围压抑，恍若一潭清风都难以吹起半点涟漪的凝滞死水。
摇晃颠簸间，季晏清同楚倾窈各坐一边，将头瞥向窗外，丝毫没有想理会对方的意思，若非有苏凝月拘谨地坐在两人中间，恐怕马车顶都要被他们掀掉。
苏凝月素手端放腰间，朱唇轻启，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未能将言语从贝齿间挤出。
先出言劝慰殿下吧，她害怕倾窈姐姐生气；可要是先安慰倾窈姐姐吧，她又害怕季世子生气。
轻叹一声后，苏凝月觉得头疼，这可比以前威远镖局七杂八杂的经营事宜加在一起，还要来得麻烦。
唉……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望着魏王世子那双阴柔勾人的桃花眸，苏凝月将俏颊靠到季晏清肩头，柔荑轻抬，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柔声道：
“多谢殿下，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