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金刚魔刀都被他剑杀在敦煌城前，魔刀派亦是土崩瓦解，剩余的麻烦她总归是能解决好的。
也对，她可是燕云骄女，她可是楚倾窈窕。
季晏清轻挑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他这身陷魔教腹地，被朝廷追杀的庸碌纨绔，居然担心起在自家封地的燕云骄女。
这世道还真是变了啊......
第四百七十七章 心照不宣
鲜血淌过肌肤，到指尖稍稍滞缓，继而滴落在果树根系繁盛处。
那焰晶果树完全不知何为满足，贪婪汲取着能触到的一切养分，恍若嗜血的妖魔。
若非淌落的鲜血有限，这焰晶果树怕是顷刻就能将季晏清吸成枯尸。
随着源源不断的鲜血被根系汲取，悬挂梢头的奇果也渐渐显得饱满起来，可离真正成熟却依旧差着不少。
季晏清唇瓣轻颤，朱色消褪，显得愈发苍白。
“把刀给我吧，哪有徒孙放血，师祖站在旁边看的道理。”
慕容以娆递出白嫩柔荑，张开樱粉柔软的掌心，担忧地说。
突破至化境后，丹田所纳的灵气早就渗进四肢百骸，像他这般损失的不仅是精血，更是体内蓄纳的灵力。
“我撑着就行，无需劳烦师祖的。”
听闻师祖异常温柔的语调，季晏清挑起嘴角，露出一苦涩的微笑。
话虽如此，倘若他早就知晓该死的奇果要汲取如此多的鲜血，他就是把外面的幽影拖进来放血，也不会直接割开掌心。
不过戏到演到这份上，也不差再完善些。
随后，季晏清倒握短刀，将锋刃嵌进掌心的血肉，缓缓割开肌肤，鲜血霎时渗出。
“时不我待，拖得越久变数越多，希望这奇果能救治教主的伤势。”
他闭阖桃花眼眸，纵然如此，亦是难掩疲态。
原先放血的速度就挺要命的，如今他再割一刀，只觉脑袋抽痛异常，像是遭钝器击打似的。
还没等季晏清缓过神来，割那第三刀，慕容以娆便猛然夺过他手中的短刀，轻挽刀花，倒握锋刃。
“师祖，你......”
还没等季晏清将话说完，慕容以娆就清叱着打断了他，略恼地说：
“本座是你师祖，哪有师祖眼睁睁地看着徒孙受苦，却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
她学着青袍少年割开掌心，以鲜血浇灌尚未成熟的奇果。
季晏清轻眨桃花眼眸，望向慕容以娆的眼神微变，轻声说道：
“师祖与炎夏传言的罪剑魔女，真的很不一样。”
“嗯？”
慕容以娆眼见奇果即将成熟，心情不错，便出言问道：
“在你们炎夏是如何形容本座的？”
“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以及泯灭人性。”
季晏清诚实地应道，难得没做适当的改编。
“挺公正的，本座并未觉着有任何不妥之处。”
慕容以娆黛眉微蹙，淡然应道，似乎对这些毁谤之语毫无感觉。
“可在我眼里，师祖却是当得起风华绝代，西域栋梁的。”
季晏清似乎忘却鲜血的流逝，桃花眼眸映出冷艳女子绝美的侧颜。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这是你们炎夏的言语。”
慕容以娆眸光微移，余光瞥向身旁的青袍少年，稍带戏谑地说：
“如今世子视我为英豪，莫非终于决定心向圣教，替我圣教完成踏灭魏军，吞并凉州的伟业。”
出乎意料的是，季晏清却并未急得跳脚，而是笑着应道：
“踏灭魏军暂且不提，就吞并凉州可算伟业乎？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如今炎夏朝廷暗弱，北有韩殊虎视，内有兰陵世家欲摄朝政，万世功勋，十三州部疆域，可谓凭君割取。”
慕容以娆被他描述的宏伟霸业说得愣神片刻，继而恢复清明：
“十三州部，再连接西域，自四百年前乾朝崩裂以来，便未曾见此极盛之景。”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总归是要成就一统之势的。”季晏清淡然说道：
“师祖以为呢？”
明言至此，慕容以娆岂会听不懂他话里暗藏的意思，出言应道：
“可圣教携西域诸国席卷炎夏，与炎夏骁军横扫西域到底不同的，不知季执事希望的是哪种？”
慕容以娆挑起艳红剔透的唇瓣，浅笑嫣然。
“师祖希望的又是哪种？”
季晏清不语，只是微笑。
他与她笑得心照不宣。
纵然日后难免要兵戎相见，但此刻的这份情谊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是她的徒孙，她是他的师祖。
按理而言，魏王世子与圣教副教主，是不该产生除死敌外的情感。
可很多时候，偏偏是感情，来得最不讲道理。
对这份情谊，慕容以娆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无论是福是祸，她约莫都是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