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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就是喻时那个神神叨叨的亲爹。

她收起打量眼神的时候,看似严丝合缝的墙面推开一扇门,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从中走出来,撩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在盛未夏脸上停顿了稍长的时间。

或许因为带了成见,在她看来,这个在锦中能翻云覆雨的老人,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眉眼里孤傲冷漠,全身上下,能让人追溯出血缘关系的,唯有一副还算挺拔的身高。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几息之后,老人才声音暗哑地摆手:“坐。”

喻时拉着她坐下,叫了声爷爷,又偏头叫了声爸,盛未夏则疏离地只喊了声爷爷和叔叔。

“这是小顾家的闺女?长得倒是还行。”

喻时表情淡淡,握着她手:“爷爷有事先说,她还要回去倒时差。”

“没出息!”老人眯眼看了看自家儿子,“老三你有话说吗?”

仙风道骨喻道长摇摇头,老人继续,“英国怎么样?”

喻时语声淡淡:“再过一个月拿结业证书。”

老人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笑:“你读书向来好,这我不操心。”

“那爷爷就说正事吧,喊我回来,想必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翅膀硬了就是不一样。”老人摸了摸手腕上看不出来历的手串:“华中安省有三个大矿,还有华西的发电厂和冶炼厂,每年占我们全家两成利润。”

“今年你小叔华南的生意你接过,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也都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喻时微微点了点头:“爷爷,小叔的帐上,赤字两千多万,实在不是什么好生意。”

这是在谈筹码吗?

盛未夏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正下意识地轻轻揉搓她的腕骨。

也是生活在一起这几个月她发现的规律,但凡心情不错,他都会下意识地这样做。

看来老头找他要谈的事,他有应对的把握。

老人脸上有一瞬的尴尬:“你甭管帐做得怎么样,生意是不是不错?”

华南轻工业多,但几个用煤大户,几乎都跟喻家有生意往来。

喻时盘出过底账,客户的账期短,用量多,发展潜力大,不失为好生意。

见他不吭声,老人继续:“你小叔在英国犯了点事,但一来不懂英国的规矩,二来也只是凑巧,他不过是想拿那块地,这事儿你不清楚,但你老子是清楚的,对吗老三?”

喻道长摸了摸胡须,双眸低垂:“父亲说的自然是对的。”

“家丑不可外扬,这让外人听见怎么想?就算你小叔犯错不对,其他的罪名都行,我不许同门残杀这种事传出去,坏我喻家名声!”老人面色阴沉,皱缩的层层眼皮抬起,从中射出冷漠而决绝的光,“所以,补偿也好,买断也好,华西和华南的生意,换你出面周旋,想办法把英国的起诉撤掉。”

喻时不说话,继续盘盛未夏的腕骨。

老人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眉眼,一时之间心里淤塞,扯着难看的脸色,转而扭头打了喻道长一个巴掌。

“啪”一声,在不规则的,石膏一样的室内回声阵阵。

这一下打得突然,盛未夏愕然。

这是什么样的爷爷和亲爹,知道他想要什么,却偏偏握着不给,他稀罕华南和华西的生意?

老人厉声骂儿子:“你养的好儿子,有了英国的亲戚,不要家里人了!”

指桑骂槐撕开窗户纸了!

察觉到她的紧张,喻时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英国的起诉没那么好撤。”他冷声说。

“哼,你就是觉得不够。”老人不悦地给道长儿子使了个眼色,“那你说,要怎么做?你记住,你小叔名声坏掉了,你在生意场上也面上无光!”

谁稀罕?

盛未夏心里暗暗吐槽。

但真的就这么放过喻明达吗?她直觉这不可能是喻时能妥协的事。

她心里微微一动。

英国的案子是longstar以对方侵害产权物业为由起诉的,而喻家肯定能查到贺贤和喻时的关系。

所以看,从理论上说,老头给喻时压力让他撤掉诉讼是可以操作的。

只是这案子没那么简单,longstar撤诉,但受害事实依然存在,那么也就是说……

她立刻猜到喻时的想法。

“爷爷知道我要什么。”喻时不慌不忙地说,同时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老人忍不下去,低声道:“老三,你去拿来给他!”

喻道长在另一侧墙面上推开一扇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罐子。

盛未夏注意到,瓷罐子上面落满了灰尘,只几个指印是新鲜的,能看出这瓷非常的粗糙。

她偏过头,见喻时已经站起来迎上去,不嫌灰大将东西抱在怀里。

刚才冷淡的表情,此时涌动着难掩的情绪。

“给我五天时间。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