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森森白骨。
他大睁着双眼,空洞无力的眼球倒映处灰红交错的天空。冷峻的面部轮廓和脖子上,布满了熔岩凝固后的黑色硬壳,看上去已经死了。
阿尔托利呼吸一窒,面容一片空白,仿佛整只虫都被这张照片震慑得裂出无数裂缝,马上就要崩溃了。
奥兰将雄虫的反应全部看在眼底,一股无法压抑的怜惜和愤恨同时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弟弟,他最亲爱的半身,如此地深爱那只雌虫。
为其拼尽权利争取一切可用的资源,为其和议员大臣寸步不让拍桌叫板,也为其收心养性,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明明是自己亲手促成的一切,可当结局真正来临时,奥兰发现自己还是痛彻心扉、难以忍受。
但奥兰早就学到了昂贵的教训,再如何难以忍受,也不会出手干预阿尔托利和西恩的命运。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西恩·萨提洛斯的要求。
“阿尔托利,普兰巴图一战,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血腥惨烈。”
“送到你面前的那些报告,考虑到雄子的承受能力,都经过一定删减和修饰。你若有兴趣,可找阿赛德或者哈马迪,他们有更详细、更真实的东西。”
“也许他给了你一定的错觉,但事实上,萨提洛斯少将并非无所不能。他被皇后精神力影响,身体又基本相当于完全重塑了一遍。现在不管是自我意识,还是情绪和记忆,都非常混乱和不安。”
“他需要你的坚定选择和无条件的认可。阿尔托利。”
“你要做的,不是质疑、逼问,而是包容、守候。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至于那个记号……你若实在介意,完全可以重新标记他。”
银发雄虫站在那里,低着头,沉默无声,仿佛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奥兰弹掉烟灰,双眼深沉如渊。
他忽地坐直身体,站起来,伸出手,在阿尔托利的头顶轻抚了一下。
“他很爱你,阿尔。他努力了很久,才有了今天。”
“现在,你有雌君、有虫崽,代理教宗的工作干得也不错。幸福触手可及……”
“别辜负他。”
“……我知道……我知道……”
阿尔托利似乎终于回魂。
他轻声说道,喃喃重复。
几遍过后,那双紫色双眸终于浮现出一抹湿润的温暖,先前冷若冰泉的声音也不由自主似的和缓化冻。
“那就对他好一点。”奥兰低声说道。
阿尔托利点头“嗯”了声,抬头对自己兄长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但也算是笑了。
通讯中断。
屋内又恢复平静。
奥兰站在原地,望着窗外夜色,吸完了那只烟。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内,转身拉开旁边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小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三枚黑曜石镶钻圆环。
赫然是曾经由教宗塞尔苏斯送给阿尔托利的圣廷秘宝,海勒斯之戒和耳环。
这东西是在决战结束三天后,由打扫战场的虫在硬化的岩浆缝隙里发现的。
尸骨完全被吞噬融掉,连一片指甲都没留下。
而这些来源上古纪元的宝石,却依然坚--挺地存活下来,成为又一场惊心动魄历史的见证者。
奥兰本想将这东西还给阿尔托利,略一思忖又作罢。
上古珍宝,谁也说不准还有什么惊虫的作用。
也许它残留的能量会记录下一些不该记录的片段,而奥兰自己看不到,不代表现在已经觉醒四项天赋的阿尔托利看不到。
眼看着一切都将迎来期待已久的结局,奥兰不容许出任何一点差错。
就是极小的可能也不行。
可麻烦的是,现在的阿尔托利比任何一次都不好糊弄。
多亏西恩·萨洛提斯提前给出的对策,不然……
奥兰盯着海勒斯之戒,眸底暗闪,不动神色。
脑海中却回想起几个月前,西恩·萨洛提斯在登陆普兰巴图母星前,通过超距视讯,同他的一次对谈。
黑发雌虫站在战舰的医疗舱内,浑身被冰蓝色的淡光包围。
“陛下,蛋崽已经安全剖出,经过检测,所有指标正常。”
雌虫低头,用手轻抚着放在透明器皿内的银色虫蛋,行动之间,充满不舍和小心。
虫蛋清理得非常干净,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珍珠般的细腻光泽。
绿色金色的虫纹精致华丽,和雌虫黑发间的绿眸交相呼应,彰显着不容质疑的相连血脉。
“我还准备了一些提取出的信息素和精神力,明天会一起放在包裹中。”
“我相信医疗虫们会将蛋崽照顾的很好,但如果他躁动不安,难以安抚,请将这些精神力和信息素注入。”
“放心,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