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没有被权势侵吞的野心家,没有对他残次种血脉的鄙夷,没有骄纵任性、肆意妄为的圣子,就连被传为跟屁虫拍马讨好教宗的贝卓,也无比自然地加入这场家宴,不卑不亢的交谈,仿佛真正的家人……
那他们这么多年的躲藏、隐忍、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烦躁、尴尬、羞耻、臊怒等情绪纷至沓来,在迪亚斯胸口剧烈汹涌。眼眶更是莫名烫热,似有液体要从中溢出。
迪亚斯一把扭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液冲洗酒液带来的烧灼,却未得一丝解脱,反而愈加焦躁,有什么在奔流的血液里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会化作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要将他一口吞下!
迪亚斯双手撑在水池,从水里抬起头来,擦得锃光瓦亮、不见一丝污迹的明亮圆镜中,映出一张如此陌生的脸。
熟悉的绿色眼瞳被一紫一金取代,像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在光线的照耀下,颜色极淡。
往日,那里充满纯粹的冷然、自制和力量,现在,却是迪亚斯无法压制的茫然和异样。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闯进一片不属于他的森林,只能跌得粉身碎骨。
“想逃吗?”
脚步声后,是从旁边伸来的一只手,还有手里拿着的热毛巾:“可惜你逃不了。”
“你是罗森克洛伊,生下来就是。不管林德如何隐瞒、藏匿,你都是罗森克洛伊。”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属,而这段关系,你无法选择,也无法斩断。”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迪亚突然嘶吼一声,扭头一把打开奥兰的手,热毛巾飞出,甩落到地板上。
“别装作你什么都懂!!”
“如果只是看热闹,那你也看够了吧!!!”
是林德要和塞尔苏斯结婚!是林德要嫁入皇室!!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讨厌他们言辞中的理所当然、憎恶他们的友善热情、慷慨大方,也不想和他们做朋友、当家人!
他已经成年,早就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凭什么要因为这什么狗屁血脉、什么过时的皇室规定,将他努力多年的一切,全数放弃、摧毁?!
凭什么他们给了,就觉得他一定要接受?!
贵族、皇室、圣子、教宗,果然一如既往,傲慢得让虫想吐!!
“啊……别扭的小家伙,还在闹脾气。”
银发雌虫抱臂而倚,缓缓摇头,嘲讽地说道,看来的目光没有一丝笑意:“是不是还记着那一臂之仇?发泄出来就好了吧?”
说罢,奥兰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倾身向前,十分亲昵地拉起迪亚斯的手,放到他的手心,又帮他握起五指,攥握起来。
“来,朝这里刺。”
雌虫凑到迪亚斯耳边,嗓音低沉微哑,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刀不够可以刺两刀,两刀不行,四五六刀都可以。”
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眸漾着灯光,无比专注地盯视着迪亚斯,仿佛要将他看穿。
那里面有一种极其亲密的意味,让雄虫不寒而栗。
而随着雌虫缓缓褪下刀鞘、以及手心不断收紧的力度,奥兰的眼底有什么东西骤然炽烈起来。
这只雌虫,是认真的。
且无比期待即将发生的事。
一股尖冷的寒意从迪亚斯的脊背升了上来。
“你……”
“想说我疯了?放心,我可不是没有自愈因子的尼奥莱特亚种。”
雌虫的手指如柔软的冰,带着丝滑的触感持续碰触着迪亚斯发烫的皮肤,让迪亚斯浑身都颤了一下。
“我本来只是想给点小小教训的。谁能想到呢,只是轻轻一扯,那条胳膊就像纸糊的一样,就断了……”
“真是太脆弱了,脆弱得让虫索然无趣。”
奥兰咂舌。
迪亚斯耳压蓦地一高。
一瞬间,强压在心底的愤怒终于冲破桎梏,像一头发疯的斗牛,从栅栏狂奔而出,驱使着迪亚斯一把将雌虫推倒、反压在墙壁之上,而他捏着匕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整条手臂都微微颤抖起来。
匕首锋锐的刀口,抵在雌虫轻微起伏的腹部。
也是这时,迪亚斯发现眼前的雌虫脱了厚重的外套和马甲,只套着一件薄薄的衬衫。
奥兰的手很冰,身体却很热,呼吸、心跳、甚至血液流动声,迪亚斯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一想到,这些东西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下,他便生出一种极其浓烈的摧毁欲,某种原始本能被唤醒了,尖叫着、催促着他将这种冲动付诸实践。
“别、逼、我!”
迪亚斯红着眼,紧咬牙关,咬肌都鼓了起来。
他的大脑生锈卡死、好像生锈的齿轮,被卡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