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轻微的距离变化, 迪亚斯却快速领悟对方的意图。马上从教宗身上手脚并用的爬下、挪开,捏着阿尔托利塞来的手帕,扭头避过众虫,只盯着自己鞋面。
他本来是想冲进清理室(太丢虫了),结果动作稍微大点全身骨头就钻心的疼。
阿尔托利赶忙制止:“光元素束缚清理毒素很有效,就是有些疼。你最好坐着别动,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拿给你。”
迪亚斯:……
不需要拿过来什么!只需要你们都走开!!
阿尔托利沉默两秒,看看坐在一边想把自己塞进地面的迪亚斯, 又看看几步开外,负手站在窗前似乎看风景的圣座阁下。
果断地转向贝卓:“我想起来有个营养剂忘拿了, 贝卓,你同我下楼一趟?”
贝卓马上附和:“对对对!松弛剂!解除精神力暗示必须的, 阿尔托利,我们走!”
阿尔托利:…………说错词了哥们!
贝卓:……我这不是紧张吗!!
两虫迅速冲出房门。
根本不管五分钟够不够他们上楼下楼,再待下去,自己也要学忍术扣地缝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阿尔托利当了一回嘴,该说的已说,很仁至义尽了。
想听迪亚斯叫自己雄父,老师,你自己也得努力一下吧?
房间内,瞬间就变得更加空旷、沉默。
这边,迪亚斯挺直腰背坐着,眼眶泛红,鼻尖微微抽动。
他快忍不住了!
再忍,那些被泪水带出来的鼻涕就要掉出来了。
爱干净的雄虫只能抓起桌上纸巾,深吸一口气,发出擤鼻涕的声音,务必一次擦个干净!
他才没有哭!是精神力暗示的问题!!
迪亚斯现学现卖,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却下意识地向窗边偷瞄过去……
诶,虫不见了?
再一回身,一股浓郁的乌木玫瑰香侵入过来。
迪亚斯微微恍神,抬头就见对方站到了自己面前,表情说不上冷淡,却也谈不上热情,到底蕴含了那些情感,迪亚斯和塞尔苏斯不熟,看不出来。
……却对这个信息素并不陌生。
他有时和林德见面,便能从对方身上闻到这个味道,通常是在雌虫从圣廷做完治疗或者两虫同时参加了什么会议之后。
幼崽期,迪亚斯以为林德去了哪里的花圃,还嚷嚷着让对方带自己一同去。
再大点,林德否认后,他又猜想那是什么昂贵的香水,用来出席正式的外交活动和虫帝组织的晚宴。
直到他自己进入发育期,也开始分泌过量的信息素,迪亚斯才在某天突然顿悟:
那是一只雄虫的信息素!
是谁,不言而喻。
他每天都能在星网上看到对方那张脸。
无数雌虫深爱、追捧、崇敬、仰慕的教宗塞尔苏斯,帝国最美丽也是最强大的雄虫。
迪亚斯的青春期由此多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因好奇在星网上浏览过一些那种影片,实在无法将自己冷漠寡言的雌父,和画面的虫做置换,更无法想象,自己心目中最无畏的英雄,会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沉沦在欲望之下,以治疗之名,交出自己的身体和精神。
那几年,他恨死了塞尔苏斯。
没错,他渴求过、羡慕过、祈祷过、也无视过、冷淡过,甚至憎恨、怨怒过。
不管他的养父们对他有多好,给了他多少温暖,雄父的这个位置,始终悬置在高空,让迪亚斯没有一天忘记过。
可今天一见,迪亚斯才发现,无论他曾经做了多少想象,塞尔苏斯和它们,都不一样。
他就只是……塞尔苏斯。
真正的塞尔苏斯。
黑发雄虫朝他伸出手,掌心摊开,放着几颗用漂亮包装纸包好的巧克力,看样子,应该就是刚才强塞到他嘴里的那些。
“不难吃。”塞尔苏斯主动拉起迪亚斯的手,将巧克力放了过去,又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迪亚斯的头。
“待会解除精神力暗示时,我会小心,尽量不弄疼你。”
“难受的话,也不要忍着。就把我们当普通的治疗师。”
雄虫只轻摸了两下,就快速收回了手,似乎是怕迪亚斯不高兴,说完这两句便再次回到窗边,继续看起了风景。
迪亚斯盯着雄虫背影看了一会,又将视线转回手上的巧克力。
沉思了几秒,拿出一颗,剥开塞进口中。
……待几分钟后阿尔托利和贝卓返回时,屋内两虫还是他们走时的模样。
但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用巧克力包装纸叠好的小星星。
迪亚斯见他们进来,将手里最后正在完工的放到那一排的末尾,站起身来。
“治疗什么时候开始?”
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