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肉,或腌了盐,裹上草木灰,做成咸肉;或是串了竹扦子,做菜时就吊土灶上,烤成了干巴肉。
看着日渐被吃食堆满的小屋子,莫婤很是有成就感。
晚间与莫母用膳时,莫母又同她分享了近来接生的新瓜。
前几日,莫母在七品官员录事参军陆大人的府中,帮其继室接生。
因着胎儿不小,起初不算顺利,但莫母还未发力,便有一管事婆子进来传陆大人的话,说是若不能大小皆安,就保大。
自是未到这般田地,莫母除了感叹这大人还算有良心外,便没太在意。
也不知是接生这胎站太久,还是近来同莫婤吃多了腊肉,竟大便难下,莫母鼻中塞着枣核,蹲得脚都麻了,也未拉出。
正焦灼着,忽而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还是继夫人命好啊!”
“此话怎讲?”
“姐姐你竟不知?小心些罢。”
随着丫鬟们小声八卦,正蹲在一帘之后的莫母,听了个全套。
原来录事参军的原配,就是因难产死的。
当时正值隋文帝病重,杨广把持宫门,禁止出入。
跟随杨广,当时还不是录事参军的陆大人,遇上夫人难产也无法赶回,便将家中一切交给了老母。
陆老太自来就瞧不上这个文文弱弱的儿媳,见她连孙子都生不下来,这般无用,就对稳婆道——不计一切保小。
后因婴头卡住,稳婆拉了马,将原配置于马背上颠簸,仍未能生出。
眼见着羊水污了,为保小,稳婆就剪开了原配的会阴,一面喊了三四个虎背熊腰的婆子死命按她肚子,一面用擀面杖滚压她腹部,硬是将胎儿挤了出来。
这般折磨,就算稳婆将裂得稀烂的会阴缝上止了血,原配也烧了整日,未挨到陆大人归来便死了,只留下个满脸乌青的婴儿。
随着婴儿日渐长大,府中人发现他竟是个傻的,还时常对着老夫人身后傻笑。
丫鬟多传,定是傻子能瞧见老夫人身后缠着的厉鬼。
一日夜里,雷雨交加,老夫人被轰鸣声震醒,让大丫鬟伺候着出恭。
点了灯,一盏微弱的烛台只能隐约照亮四周,窗罩、帷幔、木几甚至老夫人的被面上,竟出现了一个个血手印。
忽而,听见院中传来奇怪的声响,她们透过印满血手印的窗往外探,院中竟有个披散着发,光着身子像野人的女子,正趴土里不知在撕咬着什么。
女子啃得满脸、满嘴是血,猛地抬头,她目光阴沉地看向她们所在的方向,张开了血盆大口,吓得她们忙躲到窗下,大气都不敢出。
渐渐地,院中没了声响,当她们再抬头看向那处时,女人已不见了踪影,她们却觉颈后一凉。
一回头,女人同她们脸贴脸。
翌日卯时,待丫鬟们上值后,方发现倒在屋内的老夫人和大丫鬟。
老夫人摸着身子都凉透了,大约昨夜便被吓死了。
丫鬟还有气儿,被救活后,也彻底疯了,但大家还是从她那一直颠来倒去的喃喃自语中,拼凑出了那晚的诡异。
杨广初上位,这般怪力乱神定会毁了陆大人的前途,因而孝期未过,他便娶了填房,还特地算了生辰八字,亦是为了冲喜。
不过也是邪门,至此府中再无怪事发生。
就着惊悚瓜下饭,莫婤都没了胃口,一面暗自催促自己要把酒精弄出来,一面又觉此事多是能推敲之处。
世间最可怕的断不会是鬼怪,而是人心啊,还是要将这些冥顽不灵的老太弄开啊!
莫母原本是见莫婤愈发大了,却还是对接生颇感兴趣,甚至还接生了头小狼,方说了这个故事吓唬她,想让生畏。
但她不仅不怕,又念叨着她那没影的接生馆事业,还担忧起她的安危来。
“你娘白混这些年了?”
因着她现今接生的人家都不算简单,莫母对这些尤为注意,若不慎接触到阴私,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担心我,还要同我学?”莫母另辟蹊径,继续劝道。
“我开接生馆让她们来我这儿生,不仅接触不到这些,还能多救她们的命呢!”莫婤振振有词。
“哼,还是童稚纯真,天马行空呢,若真有那日,阿娘定支持。”
莫母笑笑亦随她去了,她这闺女常常有些奇思,若能成真,自是女子们的福音。
毕竟,若没有不靠谱的稳婆、乱指挥的婆母、心术不正的“身边人”,女子这“鬼门关”应是要好闯许多罢。
因着高府今岁囤粮、杀猪、宰羊,大伙儿皆过了个富裕年,开春都壮了不少。
莫婤在槐花树下一量,竟长了一寸,脸也长开了些,愈发有美人模样。
春日是生长播种的季节,容焕阁又迎来了高峰。
多为备孕或已孕的娘子们,提前来添置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