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般郑重莫婤。
不禁想起当年在太原捆个马尾四处奔忙,为唐军奠定声望的她;在战场上灰头土脸盘发于顶,同阎王抢将士性命的她。
一时心头感慨万千:他看着成长的小辈,终是展露出万夫莫开的气势。
“小婤,是有何事求皇伯伯吗?”
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自是不愿端出皇帝的威严,将小辈们吓得皆不敢同他亲近,近而随和地问道。
见李渊对她态度仍如昔日,莫婤先松了口气,而后恳切道:
“皇伯伯,我能不能同您求个恩典,接手监管长安城中大小接生馆,规范其接产行为!”
听着莫婤亲切地称他伯伯,李渊更觉怅然,连他的儿子们,都许久未曾亲昵地唤他阿耶了。
压下高处不胜寒之感,他狐疑道:“小婤为何有这般念头,是出了何事?”
见李渊这般问,莫婤当即将所知之事完完整整道出,也存了几分装可怜的心思。
李渊一听便觉是妇孺商贾之事,半点不过心,当闻及恐伤大唐人口时,还算稍留意了两分,但更多心神却是放在她被人毁了名声上。
心中虽已欲帮她撑腰,但念及她为女子,恐精力不充沛,遂担忧道:“这般大的摊子,将耗费诸多心力,小婤能吃得消吗!”
“皇伯伯放心,我不过是监管大方向,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就随他们去罢!”
瞧李渊多半是能应下,她松快了许多,便又带出了两分随性洒脱,更勾起了李渊一直对她的好印象。
“好!”
莫婤跟着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东奔西跑,虽未征战沙场,却救了无数帮他打天下之人,也算是开国功臣。
前阵子只顾同他那犟得跟头牛似的儿子赌气,连黄金彩缎都未赏她,本就说不过去。
后来,记着她身为女子却不愿困于宫围,虽补封了个虚职,但仍觉不够。
现今,她既有这般志向又求到他面前,不过是将虚职变实,只涉及妇孺商贾之事,未分其他人的权,那他这做皇伯伯的自要满足。
思腹半晌后,他同莫婤道:“接生馆本为你首创。朕久未能觅得相宜之封赏予君,常愧疚于心。今你能自寻得抱负,甚善!”
说罢,他同身旁的大太监道:“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天下诸般接生馆舍,咸归莫婤统摄,特设嗣昌局,改封其为嗣昌局掌嗣。”
不只是长安城的接生馆,而是大唐的接生馆;不是归女官莫婤所辖,而是归莫婤统监!
听懂李渊的言外之意,莫婤叩拜谢恩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月后,长安城诸般接生馆,皆收到了官府的官方告牒,从今往后他们将全权受新设机构“嗣昌局”统监。
嗣昌局每年将举办接生馆的定品校验,以毓麟居为超品的标准,依次定出超、高、中、低、末五品,未通过定品校验的接生馆将一律不允营生。
首次定品校验,将在来年立春之日正式启动,望各接生馆做好迎检准备。
第109章 第109章
整宿的雨声将凉爽吹入梦中, 北海池万般荷叶上残留的雨珠,送来了秋意。
“姐姐,我们快去。”
稚气未消的宫女, 一手拉着身后懒洋洋的女史, 一手提着茜色襦裙大摆, 匆匆往月华门去。
沿着千步廊,穿过望云亭,跨过道五寸红木门槛, 终是行至承香殿前院,院中整齐地站满了人,却鸦默雀静。
两人快步行至最近的队伍末尾,正欲向身旁人打探,那人微微拧头将食指放于唇上轻嘘。
只一个动作却让小宫女无声“哇”大了嘴, 回头冲女史挤眉弄眼。
瞧着妹妹红扑着小脸,楚鸾镜抬眼望去,那人穿着身姚黄宫装, 肤白胜雪, 鹅脸柳眉,唇夺夏樱。
定定看了半晌, 她方收回视线同妹妹轻声道:“瞧这宫装应是尚仪局司赞司女史,你可规矩些!”
一听是专司礼仪的女史, 小宫女忙端正站着不再作怪。
今日是嗣昌局选女官的日子, 嗣昌局虽是新设, 头头还只是个正八品女官,但她们皆知莫司嗣能上达天听, 颇得圣上看重,日后定不止于八品。
更何况, 在嗣昌局办公,日常竟能自由出入宫闱,同后宫中受制于妃嫔的普通女官不同,圣上还大方地赏了离玄武门最近的承香殿,改为嗣昌局办公之所,更引得众人向往。
因而,但凡有志向的宫女、女史们,皆来应征。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正殿的门开了又闭,前头终只剩一排人了,小宫女忙理了理裙衫,将披帛挂好,还扶了扶银簪。
与她同入的共八人,听嬷嬷宣读名单时,她紧紧捏着姐姐的手,而楚鸾镜则是记下了那司赞司女史的名,卢晓妆。
又淘汰一批女史,莫婤按了按眉心,愁眉不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