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占魁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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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来道别的!”莫婤哪还听得进后头的话,猛然起身,拿起院中扫帚就朝长孙无忌扫去。

长孙无忌不躲不跑,始终温柔地看着她,直盯得她下不去手,丢了扫帚仰躺于胡床上,一杯接着一杯,痛饮桃花酿。

“只是陪世民去,我总会回到你身边的。有了功名才好风光娶你。”他也不阻莫婤吃酒,还接过她手中的酒盅帮着斟。

“你会有的,但我可没答应嫁你……不,我们还未和好!” 莫婤眸子逐渐迷离,她觉得自己醉了,那喝醉的人就是不讲理的,她才不要这般轻易原谅他。

迷迷糊糊间,她似听到长孙无忌在她耳畔道:“无妨,这次换我等你,多久都甘愿。”

晨起揉额角,昨夕幕幕如转影骑灯般,在脑中放映,她恨自己没能喝断片,正欲掀起床牙子,便触及引枕旁一缠枝菊纹漆木盒。

心头微动,缓缓打开,里头是厚厚一沓笺,笺封或画淡菊、或点红梅、或描墨竹、或绘青松,笺头俱为:“婤婤,亲启。”

日头不早了,她无暇细看,慎重藏于引枕下,匆匆洗漱更衣后,往院外奔。

方至院门,她骤然回首,院中原本坑洼的苗圃,一夜间竟全被填满。

中圃繁花似锦,大簇大簇芍药争奇斗艳,让她想到那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2。”

两侧则是她离不开的香料,带露芫荽,沾雾紫苏,茴香繁茂,芥子吐芽……

“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她故作轻松却不敢再多看一眼,唯恐再心软两分。

不自觉扬起笑,骑上胭脂雪,哼着小调,上工去。

忙冗之际,光阴难有定数,她连二人何日远征都不知,只是猛然见着清瘦许多的观音婢,问及其离去之日,算来竟已过月余。

“小祖宗,身子不要啦?”瞧观音婢颇有茶饭不思的架势,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

“莫姐姐,命不要啦?”观音婢亦怒声质问,满腹怨言:“莫姐姐忙得不见人影,窄袖都空了半寸!”

“我这是结实了。”

她断不肯认下是劳累所致,只再不承认,也被观音婢逼着顿顿同她一道用膳,自然她也给观音婢规划了新食谱,务必将她身子再养好些。

许是她的功劳,今岁春观音婢竟未犯哮喘咳疾,让她心头安定了些,应是能改变的罢?

在观音婢紧盯下,用了整碗江米鸭丝羹的莫婤,一面安慰自己,一面扶腰进了毓麟居,正欲打饱呃就被前头的一声怒吼噎了回去。

垫脚昂首望去,前头竟冲出一大肚儿妇人,叉开腿像螃蟹般左右摇晃着,飞速朝她奔来,后头还追着一群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皆有,最前头追着的赫然是两个稳娘。

面生些的是新聘稳娘阿惠,老面孔则是已为高阶稳娘的春桃。

对街铺子俱布置妥当,毓麟居的摊子又扩了两倍余,虽有人市程大人帮忙留意,但通过她考验留下的稳娘,却仅有五人。

自是不够的,毓麟居只好贴出招聘告示,诚邀有志之士加入。

幸而毓麟居还算颇负盛名,应聘者竟有近百人,髻插双银挖耳的稳婆,着洋缎襦裙的医女,簪花戴玉的小娘子……有技艺高超的,自也有尚未接生过的。

思及日后开分铺亦需人手,断不能让毓麟居呈青黄不接的局面,她便实行了分层制。

初入此道者为学徒,仅通寻常接生者为初阶;若能掌握侧切、缝合等技能,晋为中阶;能应对诸般难产者,为高阶。

每旬设一晋升考试,考技艺的同时,亦是给稳娘们擢升之途。

此时竟有高阶稳娘在场,阿惠也是方升为中阶的稳娘,惊动两大骨干追这人,莫婤蛾眉微蹙等在原地,待产妇行至时,一把将她拦住问道:“出了何事?”

妇人愤怒得只会嗷嗷乱吼,还是追上来的阿惠气喘吁吁道:“姜娘子肩难产了,死活不愿侧切,趁我们不备竟翻下产床冲了出来!”

正说着,姜娘子的郎君也赶至了,应是认识莫婤,边擦汗边恭敬地唤她莫东家,她颔首回应后,忙让其抱着姜娘子回了产房。

姜娘子也是怪道,见了莫婤就成了鹌鹑,乖乖叉开腿躺于产床上。

“欺软怕硬的势利眼!”

眼疾手快备着产具的阿惠心头气不过,没忍住嘀咕了句,还被卷起姜娘子裙的春桃瞪了眼。

待莫婤净手后,上前一瞧,胎头竟已露了大半在外头,肥嘟嘟的脸憋得青紫,半晌竟还往产妇阴丨道里缩,已是肩难产3明显的特征——龟缩征4。

朝两位骨干稳娘颔首示意后,阿惠利落地行了会阴侧切,站于产妇会阴处,握住胎头。

春桃则将食指和中指伸入阴丨道内,摸到胎儿肩后,向侧上缓缓用力旋转,同时阿惠帮着朝同一方向转动胎头。

反复几次,已转过大半,但因方才的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