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腑,他终是被折磨醒了。
侧身一顿狂吐后,发现自个竟被他那不孝孙生境,随意赁了架粗陋的腰舆,遣下了山,生境却不见了踪影。
怕那猪脑子再惹出祸端,沈老爷忙又加了半吊铜钿,让小厮将他抬了回来,正巧遇上了下山的柔娘。
柔娘不欲同他多纠缠,见他半阖着眼,未瞧见她,侧身让路,悄然往前走。
大肚儿正要掠过沈老爷歪着的头时,沈老爷却似有所感地睁大了豆眼,将她瞧了个清楚。
“柔娘——”
一幅虚弱至极的模样,轻声喊她,手却颇有狠劲,死死攥着她扶肚子的手,不让她离去。
“放手!你作甚?”
柔娘用力欲甩开他的钳制,却始终无法挣脱,扶着腰的手往上,一爪扯下发髻里插着的簪子,狠狠朝他手上栽去,戳出了个血洞。
“啊——啊啊啊——”
沈老爷哀嚎起来,松了手,却指挥着两个小厮,将腰舆横放,挡在了她面前,不放行。
“将方才分得的家产还回来!”沈老爷边取下腰间的僧带,裹冒血的手,边厚颜无耻道。
“这是我应得的,就算现今给你,我去报官也能要回来!”柔娘并未被他唬住,铿锵有力地回道。
“桀桀桀——”沈老爷狂笑不止道,“我们可是分予了你的,大伙儿皆瞧见了,是你肆意挥霍没了,又来讹我们,到时我定送你去吃牢饭!”
听罢,柔娘抬眼,朝提着腰舆的两位小厮看去:若是他们能帮忙作证……
一团脸小厮,心虚地垂下眼帘;一猴面小厮,事不关己地移开目光。
见此,柔娘又提起裙摆,扶着肚儿,艰难地跨过腰舆,尝试离去,不愿妥协。
“抓了她,我再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沈老爷话音刚落,方才还置身事外的猴面小厮,忙丢了腰舆,上前将柔娘箍住。
而一侧高一侧低的腰舆,却是将* 气势汹汹歪斜在上头的沈老爷,重重滑到地上,摔了一屁股的土腥。
“你怎不去?”
疼得面目狰狞的沈老爷,却是将罪过皆怪在了,低着头不动弹的圆脸小厮身上。
四人正纠葛着,矮胖和尚,也就是沈生境,揽着美妇亦撞上了他们。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生境像一头疯牛,鼓着猩红的眼冲了上来,美妇人是拉也拉不住,将方才一路上为拖延时间采的雏菊,丢了他一头,也只多阻了他几瞬。
顷刻间,方才还被猴面小厮押着的柔娘,竟被沈生境一把扯了出来,按在了地上。
“你这疯婆子,吃我的用我的,竟还敢要钱,都给我吐出来!”沈生境边吼,边往柔娘怀里掏,全然不顾她大着的肚儿。
柔娘一手护着肚子,一手也与他撕巴起来,攥着银簪的手,将沈生境身上戳出数个血洞。
二人身旁的猴面小厮,忙上前,欲再帮着沈生境束住柔娘。
见状,还抬着腰舆的圆脸小厮终是看不过去,也丢了腰舆,上前抱住猴面小厮,不让他助纣为虐。
而落下的腰舆,又狠狠砸到沈老爷的身上,沈老爷痛呼着往外爬,却被赶来支援的美妇,狠狠踩了爬行的手,听着骨头碎裂声,手指不知断了几根。
美妇人上前,瞧着是在拉柔娘,却一爪直往沈生境眼仁插,一爪拼命朝他皮开肉绽的伤口挖。
这般紧急,两个妇人却不动声色配合默契,当再有香客路过时,就只瞧见一大肚儿妇人坐在一胖子和尚身上,一拳拳揍着不知死活的他。
身旁有个美妇哭泣不止,却是死死将矮胖和尚的头,按在了土里,也不知有没有憋死他。
猴面小厮见势不妙,早顺从圆脸小厮的劝阻,二人抬着快散架的腰舆,悄悄溜走了,只留断了手的沈老爷趴在泥里,动弹不得。
“娘子,需帮你报官吗?”
正巧一见证过寺中闹剧的香客夫人路过,竟是不管胖和尚的惨状,反而柔声问向发狂的大肚妇人。
柔娘颔首应下,夫人陪着她等来了官差,同官差润色一番,再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间,左右武卫府的对牌,将爷孙俩送入了牢房。
“郎君,快将家私给我,我去走关系,救你们出来,若不然进了牢,被搜刮出来,皆便宜了贪官!”
见沈氏爷孙要被押走,美妇忙扑进沈生境怀里,嘴贴到他耳畔,装作依依不舍,实则是在为其出谋划策。
沈生境被打得半死,还翻着白眼,听罢,正欲颔首应下,就被美妇掏了前襟。
搜走家产不说,连金宝袋里的碎银子,腰间皮鞓带上缀着的玉方、金花、翡翠玉佩,甚至是指上穿着的白玉扳指,皆被撸了个干净。
当官差拖走他时,他眼泪汪汪地瞧着美妇,见她胸脯更鼓几分,藏满了钱财,放下心来:
娘子定会来救为夫的!
待二人被拖远,美妇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