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莫婤,似透过她,在质问那负心之人。
莫婤仍神色平静地同她对视,无嘲笑亦无怜悯,直直盯着她,让她从自己的幻念中醒了过来,继续道。
表哥走后,她的月事便不来了。
她泡冷泉、跑快马,百般折腾,身下却迟迟不见红,找不到红花等物咽,更不敢请大夫。
她苦苦瞒着,每月都找些鲜红之物,伪装月事,还被浣衣的婆子骂小娼妇,这般不知羞。
然,更让她绝望的,还在后头。
她的大姐不知为何没能同周府结亲,这香饽饽般的婚事,最终竟稀里糊涂落到了她身上。
但随着婚期日渐逼近,这个孩子仍在她腹中,坚强地活着,吸食她的血肉和灵魂。
说道此处,她骤然薅过床上的婴孩,在他耳旁大吼:
“你个孽种,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啊——”
一面尖声斥骂,郑三娘一面剧烈摇首,环顾四周。
“刀呢,我的刀呢——剪子,我要剪子。”
她霍然起身,举着孩子在房中暴走,疾行了几圈,仍未翻到利器,又倒在榻上,抱紧孩子痛哭,
“是阿娘没用,是阿娘照顾不好你。”
见她这般样子,莫婤将身下的胡床,往角落挪了挪,躲得更远了些。
约莫又疯了大半刻钟,她终是又想起了莫婤,止住泪,放下孩子,理了理裙摆,又笑着规矩坐起身,讲起了后续。
她无孕吐,亦极少出门,长裙一裹,血裤一装,无人察觉。
就这般,她怀着八个月份大的身子,嫁去了周家。
“呵呵呵——周家那帮子蠢货,竟无人识我怀了身子,枉我心惊胆战多日。”
郑三娘得意洋洋道,还显摆地斜睨着莫婤。
莫婤平静的表情,终是有了变化,双眸瞪圆,嘴微张,作惊讶状。
不过,只是见郑三娘这般在意她的反应,怕其情绪再次崩溃,而故作震惊。
这种事,在衣着简便的现代,她都听说过,更何况日日宽松裙装的大隋了。
郑三娘脸上的笑,果然更艳了些,还满意地扬起了下颚,炫耀着。
成亲当日,夫君如她所料,喝得醉醺醺的,她又早预备好了迷药,下在了他们对饮的合欢酒中,成功蒙混过关。
之后的几日,她以洞房花烛夜被弄得太痛了,拒绝夫君的亲近。
他夫君亦以为是自己太粗鲁了,很是心疼她,乖乖配合不碰她,还对她无微不至,除了敬公婆茶,她甚至都不用下床,自是更无人觉出她的异样。
杨广西巡结束后,因此行将领伤亡惨重,她夫君被调至边疆驻守。
夫君心疼她,不愿她一道去受苦,将她留在了长安,方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算着临盆的日子不远了,她装作思念娘家,回了郑家,实则是为了暗中寻得手艺高超的稳婆。
稍加打探,她便听闻了“小神仙”莫小娘子极擅接生,甚至能将女子裂开的私丨处缝得完好如初。
她就想到了让莫小娘子给她接生,帮其恢复至未曾生产过的样子。
昨日晚膳后,她便觉应是发作了,幸而她早便在高府外雇了眼线,得知了莫小娘子的行踪后,忙让车夫拉她来找莫婤。
为了让此举显得偶然,他们提前踩好了点,生生忍着痛,待莫婤出来后,让车夫在马上多插了几下簪子,惊了马,直直朝莫婤等人撞过来,好名正言顺让她帮忙接生。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甚至用胭脂和丹布置出大滩血迹的模样,让“小神仙”不忍拒绝。
莫小娘子果然中计,尽心尽力为她接生,只是他们欲抓她亲近之人,威胁其帮她修复之谋,却失败了。
“所以,你是周家小儿,才过门的妻子?”
见其点头,莫婤心下暗道:难怪窦夫人未曾见过她,原是新妇。
“莫小娘子,求求你帮帮我罢!”
郑三娘起身,蹲在莫婤身前哀求着,很是凄凉。
“你的会阴并未撕裂,无需缝补,更不会被识破的。”
以为她不知自己私丨处情况,莫婤遂解释道。
“不,他们说生过的和未生过的,胞宫口是不一样的。”
她忽而激动起来,左手拽着莫婤的前襟,右手将藏于衣袖的匕首,又抵到了自己脖颈处,威胁道,
“帮不帮?你想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见她情绪起伏这般大,时而低落沮丧,时而暴躁易怒,甚至出现了自毁和伤害婴儿倾向,莫婤猜她应是有了产后抑郁症的倾向。
“好,我答应你。
来,深呼吸——放松——”
莫婤应了下来,指导着她呼吸,劝慰她放松。
因莫婤帮她顺利产子,她心中本就对其极为信任,只用了小半刻钟,她就再次平静了下来,又开始拉着莫婤的手垂泪。
一面流泪不止,一面喃喃道:“你一定要帮我,求